所以魏喜才無論如何也要踏上重回警校的路,不回去就對不起肩膀上擔著的包袱。

魏喜撒開手,周有志就想跑,魏喜揪住周有志的領子,往地上一摔,幹淨的白襯衫立馬沾滿糞水,周有志嘴巴也磕在穢物上,他即刻呸呸兩聲。

魏喜冷聲說:“道歉。”

丁大順忙擺手,“別,算了吧。”

魏喜恨鐵不成鋼地瞪著丁大順,丁大順垂下頭,不敢去看魏喜。

周有志見狀,撿起黑皮包,踉踉蹌蹌地跑走了,跑得太急,還摔掉一隻綠膠鞋,撿起來又繼續跑。途中撞上走過來的擔糞莊稼漢,摔進了泥土地裡。那莊稼漢脾氣火爆,又是個先進分子,一身腱子肉,罵得周有志急忙去找他娘主持公理。

“你不去幹活,跟著我幹嘛?”魏喜盯著跟她保持距離的丁大順,她知道這人站很遠,是怕燻著她。

丁大順侷促地捏著衣角,“我早幹完了,那什麼,我去幫你領施肥的吧。”

魏喜蹙著秀眉,抿著唇,最終是嘆了口氣。

她又煩躁地兀自嘟囔,“其實你不用這樣,唉唉算了,你明早五點來我。”比她還高的漢子還被人欺負,這叫個什麼事。怕的恐怕不是周有志,而是周有志背後的婦女主任。

丁大順撓著頭,不解魏喜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要偷摸著跟他好。

半晌,丁大順才醒悟魏喜說的是明天可以學習白鶴亮翅,猴子偷桃了。

他跟上去,也不怕燻著魏喜,急吼吼問:“喜姐,你這是罩著我的意思嗎?那我是不是得叫你老大。老大,老大,你準備明天教我什麼啊?”

魏喜捂住鼻子,難以忍耐地躲開身子,嫌棄吼道:“離我遠點啊。”

丁大順後退幾步,傻笑著擦拭臉上的穢物。他高興得真想在這希望的田野上跑幾圈,他認的老大雖然是個女人,可讓他會展望新生活。

顧煥興默默無聞做了半小時田螺姑娘,點完玉米,他累得直不起腰。

幹了一上午,他嘴巴沒進一滴水,日頭逐漸毒辣,燒得人喉嚨不舒服。剛想端著魏喜的搪瓷盅喝一口,又想著沒經過女同志同意,是種冒犯對方的舉動。

還是忍著等魏喜回來再說。

不過手指卻悄咪咪地搭上魏喜的搪瓷盅,指腹摩擦著茶杯蓋。一個聲音說:喝一口,就喝一口,她又看不見。

另一個聲音說:不行啊,這水是魏喜喝過的。腦海後又閃過魏喜薄薄的唇貼在白色杯沿,嘴唇微翕,小口啜水的畫面。

顧煥興搖搖頭,趕緊放下茶杯,阻止腦袋內的臆想。魏喜就從遠處走過來,她身後跟著挑扁擔的丁大順,兩人還有說有笑地在聊天。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只有丁大順掛著笑容,擔著兩桶肥料搖搖晃晃,魏喜則在認真走路。

顧煥興疾步過去,就聽見丁大順熱絡說,“老大,下午的活我也幫你幹了吧。你剛才賣了力氣,肯定累得慌。”

魏喜睨他一眼,“那不費力氣,都是技巧。”

顧煥興一靠近,這兩人就適當闔上嘴巴,連丁大順也不笑嘻嘻談話,正經打招呼說:“顧同志,你也在啊。”

顧煥興瞧瞧神色淡然的魏喜,再看丁大順,這肯定有秘密瞞著他。他瞪著丁大順,沒好氣地吼,“丁同志,你咋又幫她幹活呢?想賺她工分?”

丁大順表示很無辜,憑什麼就只準許你顧煥興幫魏村花下田。

顧煥興又扭過頭,別扭地拉拉魏喜的衣袖,讓魏喜看土地,他都給魏喜點完玉米了。

魏喜掃視一圈田地,側過頭,不解地看顧煥興。

顧煥興露出八顆牙齒的璀璨笑容,眨眨他的桃花眼,漆黑的眼瞳閃著光點,用手指戳戳他的胸膛,“我,我給你幹完的。”

麥色的臉龐上烙下三個大字“求表揚”。

古怪的幻覺襲來,魏喜看到男人身後有隻尾巴一搖一擺。這種心情就像當年弟弟撲在她懷裡撒嬌喂她糖吃般,又有很多不一樣。

她差點對男人脫口而出一句:“乖啊,別鬧。”

魏喜掩飾住心跳,埋下頭去,蹙著秀眉,趕緊悶著嗓子道了句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