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安全感,看那樣子恨不得直接黏在前面那人的身上。

走了一段,我望了眼旁邊的奧利凡德魔杖店,11歲時我在這裡得到了迄今陪伴我近乎十年的魔杖,到現在它還是十分靈活。奧利凡德的招牌依然掛在外面,但他已經不在這裡了,我固執地相信他還在世上,可眼前的慘狀無不彰顯著這裡曾發生過怎樣的爭鬥:外面的展覽窗已經完全破碎,掉落在街上的玻璃已經被清理了,但落在裡面的玻璃還留在地板上,閃著無情的冷光;高及天花板的櫃子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被砸了個稀巴爛;不少地方還被燒得焦黑。我不忍地移開目光,不只是奧利凡德老先生,弗洛林冷飲店的大門也緊緊關閉,店主弗洛林神秘消失了。我還清楚地記得,安吉麗娜最喜歡在開學前去對角巷採購時,來這裡狠狠吃上一個三球冰淇淋和好幾條不同口味的冰棒。自從街上的一些老字號老闆被食死徒們抓走後,很多人都不敢再開店了,小部分商鋪勉強還在營業,盡管大魔王仍在外面肆虐,麵包還是要吃的。

和所有這些蕭條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位於對角巷93號的韋斯萊笑話商店永遠保持著它的活力,越開越紅火。橘黃色的光透過商店櫥窗照射出來,讓人感覺暖洋洋的,幾只煙火噼裡啪啦燃燒著四處飛竄,有孩子清朗的笑聲從裡面傳出來,我似乎還看見兩團火一樣的東西在晃動,我自動把它歸為是雙胞胎的兩顆腦袋。即使在再黑暗絕望的時刻,人們也永遠不能忘記去歡笑。想到這裡,我忍不住笑了起來,又突然認識到這在外人看來是個很怪異的行為,馬上閉上了嘴巴,但嘴角仍掛著微笑。

我飛快拐進斯拉格和吉格斯藥房,直奔目標,購買了好一批標準原料,打算用快遞送去聖芒戈醫院。趁店主打單的間隙,我上下打量著這個堆滿了各式各樣有趣東西的迷人地方,地上是一排桶裝粘稠物,靠牆的是各式各樣的一罐罐粉末、藥草,成捆的羽毛、尖牙和利爪懸掛在天花板上。

“天吶!這是絕音鳥的羽毛嗎?”我驚訝地指著其中一捆顏色鮮亮的羽毛。

“好眼光,小姐!”店主已經掏出了他的算盤,食指和拇指已經按在了上面,好像認定我一定會買似的,“您一定是個懂行的,這品質可不是隨處可見的,再加上絕音鳥羽本就稀貴,店裡的夥計們可是廢了好大周章才從南美運來…現在這世道,錯過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我用手指摩挲了羽毛幾下,細細欣賞了一番,甚至真有些被他說動了,但我一摸荷包,才意識到我的錢不足以買一件多餘的東西,我還要給安吉麗娜挑一件有價值有意義的聖誕禮物,以感謝她前段時間幫我一個大忙,對於她來說只是一個小忙,但對於我來說簡直關乎我後半生會是在哪裡度過。

最後我還是把手鬆了下來,店主的笑容也緊跟著收了起來。“算了,這對我沒什麼用處,把賬結完了吧?我趕時間。”話音剛落,外面就傳來女人的尖叫聲。

“怎麼回事?”我驚恐地往店門口看。

店主毫不留情地把我趕出去了:“又是那群人,真見鬼!這生意沒法做下去了!快走,我要關門了!”

我只好跑到街上,在非常時期,恐懼總是傳播得很快,人們四處跑動,很可能他們自己也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只是本能地逃避危險。到處都是噗噗的聲音,是巫師在幻影移形,沒有能力幻影移形的就沒有那麼幸運了,他們只能用腿跑,其中就包括我,我的幻影移形證書到現在還沒拿到。一群巫師在四處揪人,我摸不清他們是不是食死徒,他們也沒有拿著魔杖到處亂射,只能從他們野蠻的舉止判斷出來者不善,總之還是趕緊離開這裡為好。我跟著人流四處逃竄,期間撞了不少人,我看見前面的一個少年巫師摔翻在地,他太瘦弱了,倒在地上幾乎可以視而不見,人群在驚慌中更無法顧及腳下有些什麼東西,也一踩而過。我沖過去把他扶起來,他根本顧不上對我說聲謝謝,甚至連看也沒看我一眼,連滾帶爬地逃跑。沒等我站穩,迎面飛奔而來的一名巫師立刻把我撞倒在地,嘴裡尖叫著:“我不是,我不是,別抓我!”我的後腦重重砸在旁邊的路基上,眼前頓時間有些昏花,耳朵在轟鳴,像剛才有一臺轟炸機緊緊貼著我的頭皮飛過。我的腿茫然地蹬了一會,沒能起來,一個強有力的手扼住我的咽喉,反而把我抓了起來,我看不清那人的臉,也聽不見他沖著我說著什麼,腦子裡嗡嗡的聲音蓋過了他說話聲。

我本能地摸向口袋裡的魔杖,那人很快識破了我的意圖,一手把我的魔杖彈飛,我聽見魔杖嗖的一聲飛得遠遠的聲音,又聽見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往那邊跑去,我的魔杖怕是要被踩成兩截了,沒有武器護身的我瞬間掉落入絕望的懸崖。

“你想要幹什麼?”我害怕地問他,努力地掰開他掐著我脖子的手指。恐懼讓我的腦袋清醒了些,我看清兜帽下的臉了,是個面目猙獰的男人。

“你跑不了!你這個泥巴種!我要把你抓到魔法部去…讓他們審判你!你這個低賤惡劣的魔法盜取者!卑鄙的小偷!”那個男人大聲叫喊,嘴裡的口水飛濺到我的臉上。

我心裡一驚,又有些寬慰:不是食死徒,是那些想靠搜捕麻瓜出身的巫師和純血統叛徒賺金子的家夥,危險性小了很多;安吉麗娜前段時間幫我弄了一個身份,說我是她父親一個表親的女兒,關繫有些遠但確保血統純正,還偽造了她家的族譜,向魔法部證明我不需要去接受審判,如果沒有她,現在的我恐怕不是在阿茲卡班裡,就是流亡在外。

“你弄錯了…我不是麻種巫師,我母親是個巫師,在約翰遜的族譜裡……你可以去看看,咳咳咳!”我的脖子都快要被他擰斷了,我痛苦地留下幾滴淚來,努力咳嗽著。

“你什麼時候和她攀上親戚關繫了?撒謊精!你可能已經認不得我了——但是我清楚得很!你就是個泥巴種!連雜種都不是,就是個低劣得不能再低劣的、臭氣熏天的、盜用魔力的泥巴種!卡瑞娜·勃朗特!”

我盯著他的眼睛,腦子裡飛快搜尋著他的臉,結果只能把他歸類為上學時招惹的某個斯萊特林,搞不好曾經還和他打過魁地奇。

我不肯放棄一絲的希望,加重了肯定的語氣再次回答他:“我不是…你不清楚,我的母親真的——”沒等我把話說完,他就把手裡的力道加重了不少,我像條剛被他從河裡抓起的魚一樣,拼命撲騰,想掙脫開來。

“別白費力氣了,這實際上很容易就查得出來不是嗎?找到你的母親——給她施幾個咒語——看看她會不會拿出魔杖為自己反抗。”他怪異地笑了幾聲,“看看你害怕的樣子…你所謂的‘女巫’媽媽,怕是連一根屬於自己的魔杖都沒有吧…就是個蠢得要死又窮得要死的麻瓜!”

他放慢了說話的速度,好讓我把每個字都聽得一清二楚,他還很憤怒,我只感覺到他的手像一個鉗子一樣,掐得我的脖子緊緊的,我的呼吸急促起來,可越來越緊的脖子把吸進的空氣又擠了出去,空氣在我體內進也進不去,出也出不來,很快我便感到一陣窒息之感。

我心裡一橫,奮力抬起腳來想攻擊他的下身,他感覺到我要有所動作了,往後閃躲的同時掐著我脖子的力道鬆懈了些,一股寒冷卻有如甘泉般滋潤空氣終於滑進了我的肺腔,現在是我逃跑最好的時機——

“孃的你還是有幾分能耐的啊!看來要把你弄暈才行。”他狂躁起來,重新抓住了我,右手大力扣住我住肩膀,長長的指甲都要陷進皮肉裡去,左手抬起了魔杖,“昏昏——”

“障礙重重!”

空氣裡像是突然生出一道無形的牆一下子把那人從我身上彈飛,摔在了不遠處的雪地上。

“哎喲!你——”他惱怒地舉起他的魔杖指向來人,臉上的惡狠狠突然消失地無影無蹤,變得卑微又疑惑。

“大,大人……”他立馬跳起來,滑稽地不停拍著他的腦袋,像一隻犯錯的家養小精靈,“羅爾大人,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我震驚地忘記了逃跑,定定待在原地,甚至有些放肆地上下打量著這位‘大人’。

兩年前瘦瘦高高的男孩不見了,現在的他體魄魁梧了不少,還穿著體面的黑袍子,臉隱匿在兜帽的陰影之下,頭發似乎一直沒剪,留得和他父親一樣長,往那一站還頗有一副‘大人’的風範。

他無視了我犯白痴一樣的行為,“別叫我‘大人’,真正的大人只有一個。”

“那,那是自然!我覺得我們之間可能存在一點誤會……你看,我是在抓這些,魔法盜竊者,把他們交由魔法部審判,為他們的罪惡行為付出代價!”

“這裡只有你存在誤會!你怎麼能抓一個血統沒有問題的巫師呢?”

“可……可她不是——”那人看起來完全蒙了。

“你是在懷疑我包庇那些觸犯巫師利益的盜竊者嗎?懷疑我對那位大人的忠心?還是你在質疑委員會的辦事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