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開始變色了。

我拐進了右邊一條長長的走廊,有一股熟悉的味道沉澱在這裡,我吸了吸鼻子,是魔藥課室裡常有的味道。

我看了看左邊房間的門牌,是一間藥劑配備室,透過磨砂玻璃可以看見裡面的藥劑師走來走去的模糊身影。再往前走,走廊兩邊多出來一排長椅,上面坐滿了正在排隊等候的男女巫師,看上去並不像是來看病的,從他們手中抱著的各式各樣的資料夾公文包來看,他們大概都是來應聘藥劑師的。費斯辦公室的房門緊緊關著,若不是外面寫著“在崗”兩字,我都要懷疑今天那位叫費斯的人根本沒來上班。

因為沒有地方可以讓我坐下,我只好靠在了牆壁上,看著天花板上一隻靜止不動的壁虎出了神。

一陣吱呀呀房門開啟的聲音響起,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往那個方向看去,在房間裡的燈光投射在地面的光圈中出現了一個影子,向上看去,是一個穿著瑩綠色袍子的女人,她笑盈盈地看著兩邊的巫師。

“費斯原來是一個小姐,”我驚訝地想到,“而且還那麼年輕!”我還以為這位領頭的藥劑師是一個年紀特別大的老巫師呢!

“我是費斯先生的助手,洛可可小姐。費斯先生對藥劑師的考核要求非常的嚴格,”看來我猜錯了,費斯實際上是一位先生。那位小姐說話時咬字非常清晰,她停頓下來,眼睛盯著每一位在場的巫師,“在草藥和魔藥兩門課程不持有優秀級別的n.e..t證書的巫師可以離開了,您不具有參與考核的資格。”

走廊裡頓時哀聲一片,一位男巫立刻站了起來,抱著腦袋大喊著:“不可能!”有人一直在重複著“這不公平”之類的話。我倒是鬆了一口氣,這樣我的對手幾乎少了一大半。

“在走廊裡保持安靜!”那個女巫把魔杖放在喉嚨處,來了個“聲音洪亮”,看著人們都安靜下來後,她才把魔杖拿下來,堅定地說:“我恐怕規定難以改變,況且這很公平,我們沒有那麼多時間一個個檢查你們的水平,n.e..t.證書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給我們反映出來。現在,請把位子讓給那些得到機會的人吧!”

不少人站了起來,垂頭喪氣地離開這裡,其中不乏有些年紀較大的人,我認得其中一位大叔,他曾在對角巷那兒的一間店鋪裡售賣過藥材,他對藥材特別熟悉,不知道什麼原因迫使他離開了那裡,也不知道為什麼當年他卻沒有考取到優秀的n.e..t證書,也許一張證書真的說明不了什麼,但有時候門檻這回事真的令人無奈。

我看了看在場的人,只剩下五個人了,兩位女巫三位男巫,那位女巫的年紀看上去得有20多,她自信滿滿地站在所有人的前面,三位男巫中,一位正是意氣風發的年紀,頭發梳得一絲不茍,緊緊貼在頭皮上,他的領結也系得緊緊的;坐在椅子上大腹便便的男巫起碼上了40歲;另一位年紀較輕,但看上去比我要老成得多,我估摸著自己應該是五個人中年紀最輕,資歷也是最少的人了。

“很好,讓我來看看你們的號碼牌。”那個小姐熱情地檢查了我們的號碼牌,並一一排好了順序,“33號,但現在你是第五號,你排在最後一個。”她溫柔地對我說,把我帶到了隊伍的最後。

她又走進了辦公室,過了一會兒她探出頭來,“費斯先生已經準備好了,那麼,排在第一位的那位先生,請進吧!”

那位先生聽到在喊他,緊張地擺弄了一下領結,大跨步走進了辦公室,辦公室的門啪一聲關得嚴嚴實實,一絲光都沒有透出來,走廊裡又重新陷入了昏暗和寂靜中。

我感覺自己好像重新回到了n.e..t.的考場裡,正襟危坐等待開考,我看了看對面坐著的一位男巫,他額頭兩邊的頭發已經開始濕漉漉的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醒來,發現自己剛剛居然靠在牆上睡著了。

我看了看四周,打頭的那位先生已經從辦公室裡出來坐在不遠處的長椅上,看他把臉枕在雙手裡的樣子,不知道費斯先生出了什麼難題給他。應聘隊伍裡除了我以外的另一位女士現在正靠在走廊盡頭的窗戶旁邊悠閑地抽著煙,她是隊伍裡的第二個,看樣子也已經結束考核了,在等待結果。坐在我對面的男巫除了頭發是濕漉漉之外,胸前的襯衫也已經被汗浸出了一道道。這時,大腹便便的男巫從房間裡出來了,洛可可小姐也跟著走了出來,她朝我招了招手,嘴邊勾出了一個笑容:“嗨,最後那位女孩,終於輪到你了!”

我立刻站了起來,隨手拂了拂身上的袍子,跟著洛可可小姐走進了辦公室。

房間的四周都是一排排高達天花板的櫃子,裡面全是各種各樣的材料和藥劑。中間是長達十英尺的操作臺,坩堝試管等等的儀器整整齊齊地排列在兩邊,活像一個準備完畢的行邢臺,而行邢臺的盡頭站著一個行刑人——費斯先生。

費斯先生約莫有麥格教授那般年紀,臉頰已經瘦削到深深凹陷下去,薄唇緊緊抿著,高高的鼻樑上駕著一副鐵質細鏡框眼鏡,圓形的鏡片閃著利光,連底下的灰眼睛都是銳利的。

我剛開始做自我介紹,費斯先生擺擺手打斷了我:“行了,有相關經驗嗎?”

我愣了愣,回答說:“沒有,先生。”

“梅林,看來你只是個剛畢業的小孩而已。”費斯先生轉過身坐在他的椅子上,要求我做出他指定的幾種藥劑。

我對面的那位男士用鞋頭不停點地的聲音把我的節奏也帶得焦慮起來,費斯先生讓我做的幾份藥劑很考水平,在霍格沃茲學習時我還未熬出過“outstanding”的水平過,現在我甚至有些懷疑我的月長石粉末多加了那麼一盎司。

正當我想請求那位先生別再跺腳時,洛可可小姐帶著一塊板子走出了辦公室,所有人立刻站了起來圍住了她。

“我想大家對結果很期待吧!”她微笑了幾下,“我想你們應該提前瞭解到了,費斯先生目前只招三個助手,讓我來看看你們中誰是那三個幸運兒……”

“奈傑爾·伯德。”第一位進去面試的男巫激動地要跳起來,但是他努力剋制住了,用手輕輕撫平了根本沒亂的頭發。

“西爾維婭·夏普。”那位女巫從一開始就胸有成竹的模樣,這會兒也是在不緊不慢地噴雲吐霧。

梅林,最後一名了,我隱隱約約感覺到那不是我,因為洛可可小姐的目光沒有投向我這邊……我緊張地咬緊了下嘴唇。

“伯頓·麥克亞當!”年紀較大的男巫朝空中舉著雙臂,呵呵笑著,洛可可小姐一一和他們握手祝賀他們。

“恭喜你…”雖然我抑制不住地感到無比失望,但還是走上前去和他們握手,禮貌地恭喜他們得到了這個難得的機會。

“好了,不要提早失去信心。”洛可可小姐掛著一種捉摸不透的笑容,“我這裡還有一條好訊息,有人雖然失去了與費斯先生共事的機會,但依然能留在聖芒戈工作——”

我注意到剩下的那位年輕男巫嘴唇都泛白了,一副隨時就要嚇暈過去的模樣。

“二樓生物傷害科的藥劑配備室正巧空缺了一個崗位,費斯先生把他認為合適的人分配過去了。”

洛可可小姐的目光在我和那位男巫之間打著來回,盯得我的手心都開始冒出汗來,我覺得她再不宣佈,不是我先嚇倒就是那位男巫先昏過去。

“年輕人真是不經嚇,恭喜你,卡瑞娜·勃朗特,你成為了聖芒戈的實習藥劑師!”洛可可小姐朝我伸出了她的手。

“砰”的一聲巨響,那個年輕男巫再也支撐不住,白眼一翻,直挺挺地倒在了走廊上。

“卡瑞娜,病房那邊需要準備更多的疥瘡治療藥劑!剛剛吩咐下來的,但是我要下班了,所以交給你了!”我所在的小組組長,蕾貝卡·坎貝爾拍了拍我的肩膀,把任務交付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