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地上的女子正是許芒。

她大手大腳慣了, 離家時帶出來的銀兩一早花了個幹淨, 好容易進了京,本想憑借自己腦子裡的奇思妙想大賺一筆, 卻不料她進了客棧,把自己的想把跟掌櫃的一說,掌櫃的卻全然不屑一顧地把她趕了出來,還譏笑她異想天開。

活該一輩子開個破客棧!許芒憤憤道,大好的賺錢機會都不要, 真是蠢死了。

她原想直接去鎮國公府,可料到她如今換了面貌,如果直接上門,國公夫妻也未必願意相信她,便想先在京裡住下,等什麼時候再找個由頭,再他們面前出現。

她一走,估計國公府原本的女兒也該死了, 而許芒有這個自信,憑借前世多年的相處,她有把握能叫國公夫人見了她就覺得親切,到那時候,她進國公府可不就順理成章了嗎。

許芒氣惱地揪了把頭發,她記得前世臨死之前,有另一幫人要跳出來救她,而她彌留之際, 還聽見這幫人在她耳邊焦急地議論“糟了,她這一死,裕王殿下怎麼會放過我們”“完了完了”。

所以,他從前就一直再命人默默保護她嗎?

許芒把頭擱在膝上,望向裕王府守衛森嚴的大門,裕王生得好相貌,照說處處符合她的審美,只可惜前世的時候,他面對她時老是冷著一張臉,跟他說話都沒個回應,久而久之,即使他生得再好,許芒也沒了興趣。

沒想到,他居然是抱著這樣的心思對她,甚至因為怕她遭遇不測,還一直留了人在她身邊守護著她。

原來這位裕王就是傳聞中的傲嬌男啊!許芒心想,喜歡她就直說嘛,何必這樣捂著藏著,她也未必不會同意不是。

她若有所思地想,看來這一回,她能重來一次,就是老天要再給她一次機會,要她憐取眼前人。

裕王與霍嫵的父母不同,許芒相信,只要她再次出現在他面前,他就一定會如同前世那樣,深深地喜歡上她,只是這一次,她再也不會因為他表面上的冷淡而避開他了。

“咕嚕,咕嚕。”

許芒臉一紅,她尷尬地捂住肚子。

已經一天一夜沒吃東西,她如何能不餓。眼見進裕王府無望,她索性揚長而去,總之得先找個地方填飽肚子要緊。

至於這幾個門口的守衛,許芒發誓,等她成了府裡的主母,一定沒他們的好果子吃!

“趙伯,我這兒的豆沙包什麼時候才上啊?”

有個中年男子敲了敲桌板,不住地催促道,“今兒咋等了這麼久?”

“來了來了。”趙大伯放了一碗熱氣騰騰的小餛飩在男子桌上,不好意思地賠笑道:“實在不好意思,豆沙包還得在等會兒,您要不先來碗小餛飩墊墊肚子?”

都是熟客,又白得了一碗餛飩,男子也不好再催促,哼唧兩聲就過去了。

趙大伯拿布巾擦了把汗,才又站回了蒸籠前,開啟蒸籠看看包子熟了沒。

“您這兒的包子,怎麼賣的啊?”

一聲輕若蚊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趙大伯聞聲望去,只見蒸籠前站了個衣衫襤褸的女子,她發絲淩亂,整個人灰撲撲的,一雙眼渴望地看著他的蒸籠。

看這個樣子,大約莫是從哪裡進京的流民吧。

趙大伯可憐地看看她,道:“沒事,小姑娘你去那兒,那有個小板凳,你坐一會兒去,一會兒等我這兒的包子好了,我給你拿一蒸去。”

“大伯……”許芒咬了下嘴唇,道:“我,我沒那麼多錢。”

她從沒想過,有朝一日,她居然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這大伯我哪能看不出來啊,趙大伯寬和地對她笑道:“沒事兒,權當大伯請你吃了,小姑娘你先去坐著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