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再別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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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哥放心好了,那耶律達並不認識我,並且我只身一人更加的便於隱藏,倒是帶著護衛才會暴露了行藏。而且,道長所繪的人參生長之地我和父帥也到過那裡,行走起來也更加便利。”嶽綺雲見尉遲霄猶自在遲疑,她信心滿滿地開解著他。
“可是,最近的商船有不少被耶律達徵用。”尉遲霄緊皺著眉頭,手指著案幾上鋪展開的大梁皇輿圖上標註的一條寬闊的大江,說道:“咱們依仗著烏門峽天塹,想那耶律達絕不敢輕易地沿江南下,大梁的江山倒是沒什麼可擔憂的。但若是小妹你混在商船上,若是被那耶律達攔阻了去,那後果......”
“哪兒有七哥說得那麼可怕。”嶽綺雲輕笑出聲,指著自己的心髒位置說道:“跟我這病相比,還有什麼能夠威脅我的呢?”
“哎,都是七哥無能!”看著嶽綺雲蒼白的唇色,尉遲霄愧疚地長嘆。他這一段時間可是遍尋天下名醫給嶽綺雲治病,但是所有的大夫都對嶽綺雲的病束手無策。
“這又跟你有什麼關系?”嶽綺雲搖頭笑了出來,“七哥你也是知道的,小妹從小身體強健,沒想卻得了這麼個不治之症。大夫都沒有辦法的病,你沒得自責個什麼勁兒?”
“無論如何,咱們岳家是被那宋蒔君給害慘了!”尉遲霄想起已經被自己挫骨揚灰的宋蒔君就恨得牙根癢癢,但是想起自己也是宋氏子孫,對於自己這毫無選擇的身份真的是又無奈又羞愧。
“小妹,這裡是兩千萬兩銀票。”尉遲霄知道嶽綺雲的烏赤國之行是不得不去了,當下也不再囉嗦。他將一個匣子推到了嶽綺雲的面前,道:“這些,都是為兄變賣了宋氏皇帝的私庫得來的,你盡管大大方方地花。”
“兩千萬兩?”嶽綺雲一把搶過了那個毫不起眼的小木匣,掀開了蓋子,探頭看著裡面一摞厚厚的銀票,把一雙丹鳳眼笑成了兩道月牙兒。“咱們這是不是有些發國難財的味道?呵呵......兩千萬兩銀子啊,夠我在這天下橫著走嘍!”
說著,她守財奴般抱著那匣子銀票,將身子依靠在寬大的紫檀大椅的背上,一雙小巧的腳兒來來回回地一蕩一蕩,手指在那些銀票上劃過。
“發國難財?你這都是哪裡學來的詞兒?”尉遲霄看著小姑娘一般的嶽綺雲,抬手敲了她腦袋一下,佯裝微怒地斥責道:“這都是宋蒔君欠咱們的!你看看你,只區區的兩千萬兩就把你樂成了這個樣子?別忘了,你現在是大梁的長公主,這點銀錢與你來講只是九牛一毛。”
聽起尉遲霄說道自己的身家,嶽綺雲立即眨巴著明亮的眼睛,樂呵呵地將目光從銀票上移到尉遲霄的臉上,巴掌大的小臉上盡是期盼和熱切。
“這次我先讓龍虎衛帶上一部分的皇宮珍寶回去。“尉遲霄看著嶽綺雲嬌憨的模樣,忍俊不禁地笑道:”等你回到了燕北,我會再派出馬隊,將宋氏皇朝的一半珍寶給你送過去。到時候,你就等著數錢數到手抽筋兒吧!”尉遲霄含笑地看著小鳥依人般的小妹,心中有著萬分的不捨。
“嗚,那我可得趕緊上路了,宋蒔君的一半家當吼吼!”嶽綺雲抱著那銀票匣子從椅子上跳到地上,幾步就跑了個沒影兒。
灑滿冬日溫暖陽光的庭院裡,只留下了她一溜細碎的身影。
“喂,你給我小心點兒!”尉遲霄的目光繾綣地纏繞著那腳步輕快的人兒,在後面一連聲地叮囑道:“別跑了,小心又咳嗽了!”
幾日後,正是隆冬季節。
大梁的冬天濕冷陰寒,即使是陽光明媚也是讓人感到一絲冬天的陰鷙。
嶽綺雲半靠在馬車車廂的柔軟墊子上,在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離開了大梁的國都汴京。
時隔兩年多,她又一次離開了故鄉。只是這次十裡相送的,不再是她的爹孃,而是身為大梁皇帝的尉遲霄和一眾的文武大臣。
她微微閉上眼睛,眼角沁出了一雙淚光。
她又一次離開了,只是身後的汴京城裡,不再有她最牽掛的親人,不再有世上最疼愛她的父母。
為了盡快地恢複身體,她放棄了於父母墳前祭奠,為了她留在草原上的責任,她將那最深沉的傷痛,深深地埋藏在心底深沉,柔軟而不敢碰觸。
經過那場戰役,龍虎衛損失了將近一百的兄弟。尉遲霄於是又從自己的岳家軍中,龍虎衛的減員補充完整。
龍虎衛在祭拜了嶽翼和岳家軍冤死的袍澤手足之後也是心願盡了,脫下了染血的白色孝服,重新換上了岳家軍玄色的軍服。
他們的坐騎依然是那剽悍的燕北野馬,只是同來時不同的是,大部分馬匹都馱著沉甸甸的貨物——那都是尉遲霄從梁國皇宮裡搜羅出來的黃金珍寶。
五百龍虎衛依仗威嚴,整裝待發。
巴圖卻是永遠地留在的汴京城南郊,已經修建好的嶽武祠中。
原來,自從殺了宋蒔君以後,它就一直呆在嶽翼最後被害的地方。直到嶽武祠落成,這只雪域神獒就趴在嶽翼的青銅像前再也不離開了。
梁國百姓感嘆雪獒的忠義之餘,又給嶽翼傳奇般的生平新增了不少談資。
尉遲霄也對巴圖的忠誠大加贊賞,親封巴圖為忠義大將軍,並且專門為巴圖配置了侍候的宮人,這是大梁史上開天闢地第一次將一隻獒犬奉為大將軍。
“喂,那個梁國皇帝一直盯著你的馬車吶!”照月跟著嶽綺雲的馬車輕松地小跑,隔著馬車精緻的窗稜,它小聲地說道。
嶽綺雲沒有吭聲,反而平躺了下去,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你就不回頭看看他嗎?哎......”照月等了半天也沒聽到嶽綺雲的回應,只好嘆息了一聲:“真是可憐哦!你這女人,忒地狠心!”
嶽綺雲還是沒有回答,強行地想要讓自己進入夢鄉。
還是睡吧,睡夢中,沒有那令人心碎的生離死別,沒有那麼多的羈絆和責任。
睡吧,也許睡了一覺醒來,自己又回去了現代也說不準。
睡吧,也許睡了一覺醒來,自己又回到了年幼時候溫暖的鎮國公府也說不準。
如果,時光能夠倒流,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