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著劍蘭決然離去的背影,元瑞懊惱地抓了抓自己那一頭桀驁的亂發,腮幫子一鼓鼓地自語道:“這姑娘,說著說著還急還?還不願意,想嫁我左賢王的姑娘多了去了!哼!”

只是眨眼間,劍蘭就走了個沒影兒。元瑞又氣惱地踢飛了腳邊的一塊小石子,猶自氣鼓鼓地說道:“不願意就不願意,至於跑得比兔子還快?本王又不是洪水猛獸,真是!”

又在原地踱了幾步,悻悻地一屁股坐在枯黃的草地上,看著天邊逐漸亮起的星子,唱起了悠揚的草原長調。

劍蘭走得飛快,一邊恨著元瑞莫名其妙的表白,一邊忍不住又暗自垂淚。

這人,他以為他是誰?且不說自己對他一點好感都沒有,就算是她劍蘭瞎了眼睛地看上了這個蠻子,也絕不會答應他施捨般地表白!

還不介意自己是奴才的身份?她劍蘭是奴才不假,可她是堂堂大梁鎮國公府的奴才,自覺的身份不比那草原蠻子低了多少。

“周興邦,你這呆子!”眼前彷彿又出現那個黑鐵塔般的漢子,每次見到自己總是把一陣黑臉漲成豬肝色,連一句整話都說不利落。若是他早早地跟自己說出他的心意,如今哪裡輪得上讓一個草原蠻子趾高氣揚地在她面前胡說八道!

這段時間以來發生了太對令人心碎的事,劍蘭幾乎忘記了那個鐵搭般的漢子。然而今天,在這個寒冷得令人骨頭都凍得生疼的冬日傍晚,劍蘭的心裡分外地思念著那個木訥的,忠厚的,不會花言巧語的岳家軍的郎將。

他們兩人於那些艱難歲月中,不知不覺地喜歡上了對方。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外表看起來直爽又粗豪的周郎將對劍蘭雖然心意十足,卻是卻遲遲不敢對劍蘭表白;而劍蘭卻是因為潤兒還小,不放心這麼早離開嶽綺雲,對周郎將的心意也就佯裝不知。

就這樣,他們兩個一個是因為膽怯,一個是因為主人關系拖延,致使兩人的關系一直就這於朦朧狀態誰都沒有挑明。

誰知道,這一耽誤,兩人就是相隔天涯!

一時間,劍蘭心裡又氣又苦,又是擔憂著他們的安全,又是被周郎將那個呆樣弄得柔腸百結,剛剛止住了眼淚又成串地落了下來。

想著沉重的心事,劍蘭不知不覺中走到了王帳的外面。

悄悄推開了王帳厚厚的木門,迎面撲來的溫暖的空氣蒸得劍蘭臉上的淚水不見了蹤影。她本是害怕自己在潤兒面前忍不住放聲大哭嚇到孩子,沒想到被左賢王莫名其妙的表白給攪和得心頭大亂,現在就是想哭也沒了眼淚。

屋內,元烈已然坐在百福床的床頭,膝頭坐著潤兒那肉嘟嘟的小身子,正在同趙嬤嬤輕聲細語地談話。

趙嬤嬤則坐在一張繡著荷葉魚的繡墩上,面對著元烈,一邊聽他說話一邊頻頻點頭。

“......本汗列兵於函谷關前,一來是防止因為綺雲攻進函谷關,令得守關的梁隊以關隘被綺雲破壞為藉口,開啟關門讓烏赤國乘機入侵大梁,至綺雲一行人於不仁不義之地;二來也是為了震懾牽制大梁的軍隊,令他們不敢對綺雲他們痛下殺手。哎,綺雲這一行人畢竟人單力薄,若是大梁舉全國的兵力對付他們,不消一日的功夫,綺雲他們就會全軍覆沒。”

“大汗為了我們岳家,可謂是壓上了烈焰一族的全部,老身在這裡替國公爺謝謝你對小姐一片維護之情!”趙嬤嬤聽到這裡已經是感動得無以複加,自家小姐一直以來對元烈都沒有好臉色,可是沒想到在嶽綺雲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元烈居然能將他烈焰一族,以及他統一草原的野心都拋在一邊,只為了守護她的安全,這份情意,真的是令人感動。

“想我元烈,自認為什麼事情都無愧於心,但卻對我唯一的妻子虧欠甚多。她為了我,為了我烈焰族,甚至為了潤兒,幾乎付出了自己的生命。現在她有難,作為丈夫,我也只能為她做到這裡,實在是......對她不住!”元烈長嘆一聲,心中滿是對嶽綺雲的愧疚,不由得把潤兒抱得更緊了些。

自從嶽綺雲走後,他也只有在這王帳裡,這嶽綺雲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心中才不會那樣空洞。他只有在趙嬤嬤面前,才會將心中所想一股腦地說出來,沒有一點隱瞞,完全地敞開心扉。

“我家小姐若是能平安回來,老身就是拼上讓她責罵,也要勸得她跟大汗和和美美地過日子,徹底打消她心裡的那點怨氣。”趙嬤嬤擦這眼角,由衷地承諾道:“那孩子啊,其實是最心軟的,只要我老婆子好好地跟她說,她一定會迴心轉意的。只求,只求她渡過了這道坎......“

劍蘭在門口聽著兩人的對話,對那左賢王的一腔怒火瞬間被澆滅了!

剛剛她是因為心不在焉,根本沒注意到元瑞穿著烈焰族人出征是才會穿的皮甲,原來那人就要去函谷關了。想到這裡,劍蘭心裡又升起了一絲絲愧意。

只少,這個草原蠻子跟周呆子相比要坦蕩多了,心裡喜歡就說出來,倒是一個率真的漢子。

”大汗,咱們烈焰騎兵都沒有盔甲的嗎?“忽然又想起了元瑞穿的那身皮甲,劍蘭開口就問道,話一說出口,就又覺得自己實在有些唐突,忍不住羞赧地低下頭去。

”是啊。“元烈倒是沒有介意,抱著潤兒嘆息道:”我們燕北原本就沒有什麼能工巧匠,幾乎所有會打製鐵器的工匠又都是在克倫族人。而他們也就沿襲先祖的古法只會打製燕北長刀而已,至於騎兵作戰用的盔甲,在燕北真的是珍惜無比。“

”嬤嬤,您還記得在大妃出嫁前夕,國公爺給龍虎衛配置的盔甲嗎?“劍蘭小心地看向趙嬤嬤,表情複雜地問道。

趙嬤嬤盯著劍蘭看了一會兒,忽然醒悟到她所指的盔甲。那是龍虎衛換上了軟蝟甲以後,淘汰下來的玄鐵戰甲。雖然相比軟蝟甲沒有什麼可比性,但是那些玄鐵戰甲即使放在梁國,也是最頂尖的騎兵鎧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