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大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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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我拭目以待!”嶽綺雲對著被他摔得搖搖欲墜的帳簾,輕聲說道。
“大汗!”元烈怒火沖天地走出大帳,卻被一直守候在外面的大紮撒一把拉住,“走走走,今天咱們必須把話說清楚嘍!”
老人說著,拉著元烈冰冷的袍袖,向著自己住的氈房走去。
直到元烈徹底離開,嶽綺雲直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整個人瞬間委頓於地,在倒地的前夕,她緊緊地護住了自己的小腹。
“小姐!”劍蘭率先沖了進來,羅蘭也緊跟其後。兩人見到如此形狀的嶽綺雲,紛飛跑了過來,小心地攙扶著她躺到了床上。
“小姐這是怎麼了?”羅蘭淚水漣漣,一邊抽噎著,一邊手忙腳亂地將被子蓋在她的身上。
劍蘭皺著眉頭,收拾著滿地的狼藉。
“劍蘭羅蘭。”嶽綺雲的眼睛盯著大帳的頂部,面無表情地輕聲道:“你倆給我記住了,從今以後,稱呼我為大妃。我再不是鎮國公府的小姐,而是這呼倫草原的大妃,聽到了嗎?”
“是,大妃。”劍蘭和羅蘭微曲一禮,按下心中的詫異,恭順地答應著。嶽綺雲閉上眼睛,一顆淚水悄然滑落,很快就落進了素藍色不面的枕頭上,氤氳起一小塊水漬。
手撫著微微隆起的小腹,感受著那個跟自己血脈相連的小生命,她悄然握緊了拳頭。
對於他,自己從剛開始的排斥,一直到後來的接受,她經過的心路歷程是多麼的糾結,這一切只有她自己清楚。
岳家人從小就被教匯出堅韌不拔的性格,岳家人骨子裡的倔犟驕傲也深深地影響了齊雲這個現代的靈魂。剛得知這個孩子存在的時候,作為現代人的齊雲,內心是被憤怒和仇恨填滿的。
剛開始的時候,她是不能容忍生下那個把自己生生逼死的男人孩子,更加不願意因為這個孩子的存在,而改變她遠離燕北草原的初衷。可是當時的環境卻逼著她不得不留下了這個孩子,並且隨著時間的推移,女人天性中的母愛,最終讓她接受了事實,心甘情願地去孕育他。
然而,就在她再一次向命運低頭的時候,那個殺千刀的元烈卻讓她放棄他!
原本這個部族的大妃,她做得不情不願。然而聽了元烈那冷酷至極的話,嶽綺雲在心裡下了一個決定:在她的孩子成人之前,她必須是這烈焰王庭最尊貴的大妃!
這個大妃,她是當定了!
又是一顆淚水滑落,嶽綺雲忍不住抽噎了一聲。聽得劍蘭和羅蘭神色悽然,默然佇立在床榻旁。
“天色不早了,你們也歇著去吧!”嶽綺雲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遂轉過身體,背朝外地道。
“可是小......”劍蘭咬了咬嘴唇,改口道:“大妃,您這樣的傷心,讓我們怎麼放心得下。”
“沒事,睡一覺就好了,你不會為了不相幹的人傷心。我只是有些疲累,好了,你們出去吧,我睡了。”
說著話,嶽綺雲緊緊地閉上眼睛。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就用睡眠來躲避現實中的殘酷。也許,在她的心底依然存著小小的僥幸:當她一覺醒來時,一切都回到了原點,她依舊是現代社會中,那個整日與野獸為伍的馴獸師。
黑夜,徹底讓燕北草原陷入了黑暗之中,只有牧人們聚集的營地中,那閃耀的燭火穿透夜的靜默,給這人間點亮了一絲絲的溫暖。
經過同大紮撒秉燭夜談,元烈終於徹底知道了在自己離開的時間,嶽綺雲獨自在草原經過什麼。
在對她深深地心疼之餘,元烈心底的那顆刺又開始陣痛了起來。
——一顆經年種下的,深深紮在心間的一顆毒刺!
原本,經過了這麼長時間的分離,元烈對於嶽綺雲的思念已經讓那棵刺漸漸消失。可是,當他得知有一個小生命正孕育在她的身體中後,那棵刺又發了瘋一般地長了出來,刺得他全身生疼!
“大汗啊,你可千萬不要犯糊塗!”大紮撒拉著元烈的手,語重心長地說道:“我敢對長生天起誓,大妃的孩子承載著長生天對咱們烈焰族的祝福,他的降生順應了天意,是咱們整個燕北草原興旺的希望吶!”
元烈看著大紮撒清瘦有力的手,默然了好久都不知道如何作答。
“大汗啊!”大紮撒用力握了握元烈的手,加重了語氣道:“現在大妃對王族中的人成見很深,你一定想辦法讓她回到王庭,咱們的小王子,可不敢降生在王庭之外!”
“那個孩子。”元烈臉色有些難看,一張稜角分明的俊臉異常的陰沉。“我不想因為那個孩子的降生,而損害到......”他說不下去了,藍色的眼睛裡有著一股沉重。
一見元烈的臉色,大紮撒立即明瞭他心中的死結,用力拍了拍他的手背,語重心長地勸道:“大妃她不是尋常女子,她不會那麼脆弱的。”
“大紮撒,你就這麼確認那孩子的身份?”元烈終於鼓起了勇氣,問出了心底的疑慮。
“元烈,你腦子裡想的都是些什麼啊!”大紮撒氣得鬍子都翹了起來,老人不顧君臣禮儀,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後腦勺上,恨聲說道:“大妃若不是懷著咱們草原人的孩子,長生天為何會讓雪山神獒陪伴在她的身邊?為什麼桀驁不馴的天馬會對她俯首?那些,可都是傳說中的神獸,不是隨便什麼人就會有這樣的福氣。”
“不就是一隻狗和一匹馬嗎?”在他的印象裡,烏蘭依然是一隻全身長滿了醜陋疥癬的畜生,跟雪山神獒沾不上一點關系。
“大紮撒,你難道不跟我回王庭?”他站起身,一把掀開了氈房的簾子,看著地平線上的一絲魚肚白,伸展了下僵硬的胳膊腿兒。
這一夜,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過來的!本來就是一路征程的,不但沒有理會族人為他舉辦的慶功宴,反而跑到這荒涼的山谷裡,跟大紮撒聊了整整一夜。
“大妃如果不回去,老夫也不會回去!”大紮撒堅決地拒絕,睿智細長的眼睛眯縫起來,看著天邊漸漸變成紅色的朝雲,不經意地道:“大汗,你別嫌老夫說話不中聽。大妃若是堅持不走,不但老夫會留下,那些駐紮在山谷外面的族人也會留下。”
“也罷。”元烈大步走出了氈房,翻身騎上了等了他一夜的獵風馬背,拉著馬韁繩說道:“大紮撒就多保重吧!”
說完,他撥轉馬頭,向著山谷外面打馬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