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麼多的糧食啊......”元賜昏花的老眼呆呆地看著一車車糧草就這樣從眼前溜走,嘴裡喃喃著。

“烈焰族的勇士們,是條漢子的都跟我上馬,把那些糧食搶過來呀!”成宏志揮舞著長刀,嘴裡嗚哩哇啦地叫著一馬當先地追了上去。

“籲——!”聽到後面的喊聲,尉遲霄勒住韁繩,駐足回望。

只見身後零零落落的幾匹馬追上來,成宏志對上尉遲霄輕蔑的凝視,嚇得慌忙撥轉馬頭。其他人也在原地打轉兒,卻是誰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星眸瞟了眼站在王庭外面的那些面帶羞愧的烈焰族士兵,尉遲霄不再停留,打馬向著遠方飛奔而去。

“嘿!”元瑞衣襟前都是斑斑血跡,他拍著大腿,搖頭罵道:“咱們烈焰族的臉面,都讓你們這些勢利小人給丟盡了!”

“左賢王,您重傷未愈,這些事情還是讓別人操心去吧!”一名跟元瑞一起從邊境回來的王族成員打馬上前,關切地看著面如金紙的元瑞,輕聲勸解道。

“元海,元瑞!”蘇沐駒捂住猶自汩汩冒血的臉頰,發狠地說道:“今天這事不能算完,老子的耳朵可不能就這樣白白地被割掉吧?”

“呸!”那王族成員從馬上將搖搖欲墜的左賢王攙扶下來,對著坐在地上撒潑的蘇沐駒狠狠地啐了一口。“丟人現眼的東西,死了才幹淨!”

“好你個元十郎,胳膊肘向外拐,等大汗回來就有你好看!”蘇沐駒被那人啐了一臉口水,指著元十郎的背影破口大罵。

看著越走越遠的糧草馬車,烈焰王庭中愁雲慘淡,一片唉聲嘆息。

遠在五十裡外的隱秘山坳中,龍虎衛正高高興興地重新搭建帳篷。這次尉遲霄給他們帶來的,不止是糧草和藥材,還有不少用整張牛皮縫制的結實帳篷。

士兵們挑選出最寬敞最厚實的帳篷,又用編制好的木條將帳篷周圍固定好。仔細地把牛皮蓬頂和帳篷整體連線結實,又找來厚厚的羊皮遮擋在帳篷門口。一個寬敞大氣,規模不遜於汗王王帳的大帳就初具規模了。

當嶽綺雲由劍蘭和羅蘭攙扶著走進剛剛搭好的大帳中,就感覺到鋪滿而來的熱氣。大帳的中央,炭盆中的銀霜碳閃著點點火光,炭盆上面用鐵棍交叉著搭了個簡易的灶臺,一個大陶盆被吊在炭火上面,裡面正咕嘟咕嘟地煮著粥。

地面上鋪著厚厚的羊毛地毯,最靠裡的位置還有一張簡易的木床,那張曾經給她和劍蘭羅蘭隔絕寒冷的熊皮鋪在上面,木床旁邊的矮幾上,純銀的燭臺上蠟燭的火苗明明滅滅。

過了好幾天茹毛飲血,饑寒交迫的日子,乍一走進這麼溫暖明亮的帳篷裡,嶽綺雲忽然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鍋裡煮的是燕窩粥,是國公爺專門讓七少爺送來的呢!”羅蘭歡天喜地的唸叨著,一溜小跑地跑到炭火旁,用銀勺翻了翻裡面煮著的血燕。

嶽綺雲在劍蘭的服侍下,用熱水好好地梳洗了一番,換上了幹淨保暖的衣裳,連日來的奔波疲憊一掃而光,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舒適和溫暖。

大帳裡還有幾個低矮的杌子,上面被羅蘭鋪著厚厚的羊皮。嶽綺雲坐在杌子上,一小口一下口喝著熬煮得軟稠的燕窩粥,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在她腳邊,小巴圖用粗壯的暗金色大爪子捧著一根大大的羊骨啃得正歡,身邊的炭火燒的正旺。經歷了幾天前的艱難,這溫馨的一切,讓她舒服得直嘆氣。

這幾天的折騰,小腹中倒是沒有一點不適的感覺。她是鎮國公夫人的老來女,從小就看慣了嫂子們懷孕生子,深知懷孕初期的反應是什麼樣的。

說來也是奇怪,如果不是李禦醫確診,她還真的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孕。沒有孕吐,也沒有全身乏力,她一點異樣的感覺都沒有。

自從穿越到這個陌生的,沒有任何歷史記錄的古代,齊雲不是在跟命運做著抗爭,就是不斷地消化著嶽綺雲的記憶,倒是把自己的月事給忘了個一幹二淨。

等她知道自己這具身體已經受孕,那個小生命雖然不被期待,卻是異常頑強地生長在自己的身體裡的時候,卻已經錯過了將孩子打掉的最佳時機。

輕撫著平坦的小腹,嶽綺雲心裡一會兒被即將做母親的喜悅填滿,一會兒又被對這孩子父親的恨意淹沒。

心思百轉千回間,大帳外面傳來了人喊馬嘶的聲音,接著就是馬車軲轆碾過雪地發出的吱嘎聲。

“小妹,我回來了。”厚厚的羊皮帳簾被挑起,尉遲霄裹挾著一身的風霜走了進來。

今日一早,押糧的隊伍剛剛趕來,只是稍作了休整就馬不停蹄地趕往烈焰王庭。這一來一回的,又是過去了整整一天。

“七哥,為了我的事,讓你費心了。”嶽綺雲忙吩咐羅蘭端來一碗熱乎乎的奶茶,勸著尉遲霄喝點驅除寒氣。

“劍蘭,你去催催夥夫,快點把晚飯做出來,七少爺的部隊可是一天都沒有吃東西了。”安頓好了尉遲霄,她又忙不疊地操心起晚飯來。

“跟七哥還客氣?”尉遲霄坐在嶽綺雲對面的矮杌子上,摘下了虎頭兜鍪,隨意地遞給了一邊侍奉的羅蘭。

“今天烈焰王族可真是讓我長見識了!”喝下一口熱熱的奶茶,尉遲霄眼睛晶亮地看著嶽綺雲笑道:“整個王族,除了那個受傷的左賢王,就沒有一個有擔當的漢子。這樣的一群烏合之眾,還敢號稱是草原雄鷹?”

“嗯?”嶽綺雲眉頭微微皺起,疑惑地問道:“大紮撒沒出來見你?不應該啊......”

除非,大紮撒出了什麼意外?

這個德高望重的老人,曾經在充滿敵意的部族給了嶽綺雲真摯的善意。所以,他的安危還是讓她非常掛心的。

“沒注意。”尉遲霄不想再談論那些留守的烈焰族人,他將溫潤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充滿了擔憂地問道:“我聽隨軍的禦醫說,你......你身上.....”

他雖然是嶽綺雲的兄長,可是如此直接問她的孕事,確實是說不出口。

“這個孩子,本不是我想要的。”嶽綺雲眸光黯淡,她垂下頭,淡淡的語氣中難掩悲傷:“有了他,我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