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它好著呢!”烏蘭親暱地舔著巴圖的毛,頭都沒抬。“野馬群一直在這呼倫草原上晃悠。”

“唉唉,說說唄,你知道它現在在哪裡?”嶽綺雲一把攬過小巴圖,拉著它日漸粗壯的小腿兒逗弄。“現在連王庭養的馬兒都缺少草料,那些野馬靠什麼活著?”

小巴圖用力地扭著肥肥的屁股,把自己的小胖腿從嶽綺雲手裡掙了出來,啪嗒啪嗒地跑到烏蘭的身邊,把腦袋紮進它雪白的毛發裡,拱來拱去。

“我是真替它們發愁!”嶽綺雲長嘆一聲:“王庭馬場裡的馬兒都已經吃不飽了,你說它們那麼大的一群野馬,可怎麼過冬啊?”

烏蘭凝視著嶽綺雲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道:“翻過烈焰山,穿過可怕的克倫荒漠,有一片人類無法到達的草場。那裡沒有冬季,常年綠草如茵,野馬群就在那裡棲息。”

“什麼?克倫荒漠深處還有這麼個地方,我怎麼沒聽牧人說起過?”嶽綺雲驚詫萬分。克倫人守著這麼肥美的牧場,為什麼還要翻山越嶺地跑到呼倫草原來搶掠?

“這是野馬群的秘密,白馬自從將野馬群帶到那裡後,就成了野馬的頭領。”烏蘭的眼神裡透著鄭重:“我也是在流浪的那段時間才知道這個秘密地方,你最好不要告訴人類。”

嶽綺雲心中一凜:她剛才確實起了把烈焰的牛羊遷移到那裡的念頭。可是轉念一想,整個烈焰族的遷徙勢必引起其他部族的關注。如果所有人都知道,在這荒涼的燕北還有這麼一處世外桃源般的存在,這燕北草原的戰火就要被點燃。

到時候受傷最深的,就是戰鬥力最弱的烈焰族!

“不但現在不能說,以後也不可以說!”烏蘭又強調了一句。

“為什麼?難道就這麼看著草原上的牛羊活活餓死?”嶽綺雲不解地問道。

烏蘭抬頭看著從帳頂落下來的陽光,看向嶽綺雲的目光就像是看著自己孩子。“草原上的生活就是這樣,陽光雨露也好,幹旱暴雪也好,都是長生天對草原生靈最好的安排。而且,草場不是那麼容易到達的,只有經得住幹旱的折磨,翻越得了陡峭的烈焰山,才能夠享受長生天的眷顧。”

“嗯,你說得沒錯!”嶽綺雲點頭。在這荒涼的燕北草原,只有最強悍,最耐得住苦寒的生靈才能活下來。適者生存,原本就顛撲不破的真理。

“不過,現在已經野馬群回到那草場的季節。”烏蘭話鋒一轉,“它們為什麼還滯留在呼倫草原?我聽得到它們的馬蹄聲,也聞到了白馬的味道。”

“這都多久了,也沒個訊息,虧它還是馬王呢,說話不算話!”嶽綺雲懊惱地又將巴圖抓過來,繼續逗弄它的粗短的小腿兒。

“嗯……”烏蘭低頭想了想說道:“我也不明白那家夥怎麼想的,可能是遇到了什麼麻煩了吧!”

“它叫照月!”嶽綺雲戳了戳巴圖的額頭,信心滿滿地說道:“看吧,我一定會讓照月跟隨我的!”

“真不知道你的信心來自哪裡!”烏蘭把頭扭向了王帳大門,耳朵動了動說道:“不過我看那家夥倒是對你挺熱情的,能被你騙來也說不定!”

“騙?”嶽綺雲被烏蘭激得跳了起來,三步兩步跑到放著銅鈴鐺的木櫃前,翻箱倒櫃地尋找起來。

“哎呦我的主子!”羅蘭見狀立刻也跟著跑了過去,一邊手忙腳亂地收拾著被嶽綺雲丟亂的衣服細軟,一邊碎碎念著:“剛還跟烏蘭膩乎著,怎麼這一轉眼的功夫就翻起東西來啦?您要找什麼告訴奴婢吶!”

“找到了!”大半截身子紮進櫃子裡的嶽綺雲忽然在裡面一聲歡呼,從櫃子角落裡拉扯出一串“嘩鈴鈴”作響的物件,正是那串獸王鈴。

“是在找它呀!”羅蘭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笑著埋怨道:“早告訴奴婢不就完了,看您丟了這一地物件!”

劍蘭捧著剛剛漿洗好的衣裙從外面走進來,聽著清脆悅耳的鈴鐺聲,也來也奇怪,這串子鈴鐺在小姐手裡,隨便一晃就響。在婢子們手裡,無論怎樣搖晃都悄沒聲兒的。”

羅蘭收拾好櫃子裡的東西,看著已經纏繞在嶽綺雲手腕上的鈴鐺串兒,連連點頭說道:“是挺奇怪的呢!我也試過,那鈴鐺不但不響,連串著銅鈴的絲線都硬邦邦的,別說繞在手腕上,連彎兒都打不了!”

“嘿嘿!”嶽綺雲得意地笑了笑,腳步輕移間,那鈴聲就細細地響起。

“我的天啊!”一旁的烏蘭早已站直了身體,緊張地盯著嶽綺雲手腕上那串紫金色的鈴鐺,張口結舌:“這是,這是……”

“我的獸王鈴!”嶽綺雲的手指劃過每一顆小巧的銅鈴,語氣裡充滿了思念:“這是父帥帶著我行走進唐古雪山的時候,從一個山洞裡找到的。”

烏蘭神色變得分外莊重,它一步步走到嶽綺雲的面前,規規矩矩地跪臥在地上,用腦袋抵住了她的手臂,虔誠地說道:“雪山守護獒,拜見獸王!”

“你知道這串鈴鐺?”嶽綺雲吃驚地問道。自從得到銅鈴,她也曾偶爾問過幾只猛獸,可是沒有任何動物知道獸王鈴的來歷,只知道單純地服從持有銅鈴的嶽綺雲的命令而已。

“草原的野獸中流傳著一個傳說……”烏蘭的那黑褐色的眼睛裡充滿了懷念,它維持著跪臥的姿勢,緩緩說道:“在很遠很遠的遠古,燕北草原還是一片大海……”

在烏蘭的講述中,一個滄海桑田的故事緩緩展開。

按照嶽綺雲的理解,應該是在發生地殼運動的時候,海水褪去後,板塊的挪移令唐古雪山拔地而起。在那場地殼運動中,大部分的生物被滅絕了。

而遠古的動物都是些體型龐大,性格兇猛的大型物種,這獸王就應該是當時的物種最高階點的存在。

這種神秘的野獸帶領一小部分的野獸躲過了滅頂之災,又不知用了什麼方法,讓倖存的物種適應了陸地的生活。於是,它成了號令群獸的獸王。

獸王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終於老死在唐古雪山上。它死後,魂魄並沒有消散,依舊守護著草原上的生靈。又過了不知道多少年,獸王魂魄凝聚成一個個紫金的鈴鐺,被永久地封存在沒有生靈踏足的唐古雪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