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紫君的眼睛逐漸的恢複了清明,她看見了躺在劉玄懷中尚在昏迷之中奄奄一息的柳宴殊。她提著劍慢慢的向他走去,腦海裡不停地浮現出他們初見的模樣,那個時候柳宴殊身穿道服手執長劍翩若仙人。可如今,卻是血染道袍神色蒼白。

他體質本就與常人不同,如今受了她一劍,不知如何了。

她的一顆心彷彿被一隻大手狠狠地攥緊了,連呼吸都變得疼痛小心翼翼起來。她在害怕,她怕柳宴殊再也醒不過來。

她終於獲得了晏紫君的記憶,終於記起了在她千百年孤寂的時光裡,那個微不足道的凡人。那年她為了晏皇的壽辰想要為她去凡界搜尋山水美景,卻遇到了一個溺水的少年,她隨手將他救上了岸,那個少年就是柳宴殊。

柳宴殊於她而言,只不過是一時興起施以援手,她轉頭就忘記了,但是她不知道有這麼一個人一直惦記著她想要再見她一面。他甚至為了見她而入了道門,甚至為了知道她殞身之後費盡心思的救她。

從未有一個人對她這麼好,像他對她這般好。

天宮終年都是寒冷的,天宮所有的人都只當她是太子。可是她知道,太子對他們而言只是一個稱謂,他們沒有人在意得到這個稱謂的人是誰。她也好,別人也可。

從頭到尾,他們在乎的只是這麼太子能夠帶給他們的福澤和庇佑。可只有柳宴殊不同,他是真心待她好,無論如何都想要讓她好好的活下去。

可就是這麼一個人,她親手傷了她的性命。

劉玄不停的往柳宴殊的體內輸入真氣,可他實在是傷得太重,他的身體就像是一個無底洞一樣,源源不斷的真氣灌輸進去卻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劉玄對著晏紫君吼道:“你別過來,滾遠點!”

都是因為這個女人,如果不是因為她,柳宴殊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

“我如果走了,他會死的。”

劉玄雖然和柳宴殊師出同門,但他畢竟是陰界中人,渾身的陰氣太重,真氣難免也沾染了陰氣。而她不同,她是神界太子,從小修的就是正道,而且她功力深厚必能救他。

劉玄也知道她說的是事實,便也不再阻止她靠近。

晏紫君蹲在柳宴殊身前,她微微抬手,深厚的真氣便接連的輸入到他體中。

宋巒雖是仙界中人但是主修法術對於武藝卻是不太精通,他和冥王交手也慢慢的落了下風。劉玄見此,立馬加入了打鬥之中。

晏紫君抱著柳宴殊,繼續為他輸入真氣。柳宴殊的身體內湧入了大量精純的真氣,傷口如今已經停止流血,他的睫毛動了動,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餘璃?”

晏紫君頓了頓:“是我。”

柳宴殊仔細的瞧了瞧她,微微搖頭:“不,你不是她。”

“她本來就是我,我也是她。”

可終究,還是有那麼些差別。

柳宴殊按住了晏紫君的手:“我已經沒事了,你不用擔心。”

“可你......”

“暫時死不了的。”

晏紫君點點頭,拿起放在一旁的躡雲劍:“那好,你等我一會兒。”

她提著劍,轉過身。

“流溪。”她叫了一聲。

正在打鬥的冥王一愣,被宋巒的長劍劃破了手臂。他執劍而立,吃驚的看著她。宋巒也愣住了。

“殿下,你喚他......什麼?”

流溪?可是夜流溪在她殞身後不久也緊跟著殉道了,怎麼會變成了冥界的冥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