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散後, 包拯又被趙禎留了下來。

汴京事多。春天又進了哪裡的奇珍異獸,夏天哪兩家的郎君為了鬥蟋蟀打起來了, 秋天要品評誰頭上簪的菊花好看, 好不容易冬天消停些又弄起堆雪人比賽。

不談那些國家政務,僅是這些奇聞軼事就有夠開封府尹忙的。

包拯對於被禎三不五留堂說些京城之事已經習慣了,一如他習慣了趙禎封了哪個護衛掛名在開封府。半年前不正封了白玉堂為禦前三品帶刀護衛,半年以來就沒見過人影, 還美名其曰是將其駐派到江南公幹。

“朕這次為包卿尋了一位能幹實事的。”趙禎信誓旦旦地保證月枕石的可靠性, 不會只掛了一個名就浪跡江湖去了。“包卿前兩日已經見過月卿, 你認為朕有否妄言?”

包拯將宋二保的案子細想了一遍, 終是點頭肯定趙禎的說法, 不過話一出口卻成了,“官家所言不虛, 月護衛是個能逗貓的。如此也好, 開封府也能熱鬧些。”

此言一出,君臣兩人相視一笑, 不複多言。

於是, 展昭帶著包拯所託的月護衛任命書等物來到大相國寺。這次他見到了在寺廟裡閑逛的白毛, 被其激動地胡了一臉驢口水,卻沒有看到那隻古古怪怪的紅圍脖。

“如果沒有特別的事情要做, 小紅每天過午就會去巡街一直到晚飯點才回來。”

月枕石之前就說過紅圍脖與展昭有相似之處,這就是都做了巡街的活。“你來是想說花貓們找到主人了?還是特意看一看白毛與小紅?”

展昭遞出了包拯託為轉交的一隻木盒, “都有。不過最主要是來找你的, 你是真不知道, 還是裝不知道?”

月枕石開啟木盒一看裡面是任命書與腰牌等物,看來趙禎的辦事效率很高。她扣上了盒蓋對展昭笑了笑,“你怎麼不問小紅作為一隻貓,它為什麼去巡街?”

難道不是該問月枕石何時想好了要進開封府,為什麼前兩天都沒聽她說起一二。

展昭想著這個問題卻順著問到,“那麼,它為什麼去巡街?”

“因為它要找人。一個應該還藏在京城裡的人,每天繞城走一圈確定那人沒有離開,偏偏又查不出那人究竟在哪裡,是死是活。”

月枕石希望得到那位蠱師的訊息,奈何大隱隱於市之言很有道理,人入京城如水入海,是需要多一份運氣才能尋得。這也不賣關子就把前事與展昭說清。

“宋二保的案子有什麼新發現了嗎?醉紅樓後門隔出來的那間荒廢小屋是怎麼一回事?”

展昭聽到貓鬼蠱一事便蹙起了眉,不必追問就能想象月枕石這些年做的事情又多危險,他壓下了心中一痛先說起正事。

“前段時間南城有人來報案說貓失蹤了,其實大多是貓出去玩了,而有三隻確定是失蹤。其中兩只與相國寺的花貓對上了,趙虎已經通知了失主,太陽落山之前他們一定會來接貓。”

宋二保交代了每次抓貓的地點,他留有一份記錄,根據其上所述也尋得了剩下那隻花貓的主人。不僅如此,也能把那些倖存的貓都一一送回。

“不過,最早失蹤的梨花白還是沒有蹤影,它也不在宋二保的記錄裡。我們已經詢問了醉紅樓的管事,那間荒廢的小屋不是他家的。

十年前,醉紅樓建院子的是時候想過把那塊地一同買下來,但開的價高於市價還是被屋主拒了。管事也覺得奇怪,如此小屋沒井沒地,一點都不方便生活,至多是放些東西,不知那人為何不願意賣。”

展昭調查了戶籍檔案,汴京的人口一直成上升趨勢,十年裡不斷有人來去,而有新的房子蓋起,舊的房子拆除。

醉紅樓後門的那一間荒屋說不清是什麼時候沒人住,登記在冊的屋主薛茂並沒有任何注銷他資訊的記錄,但他和很多離開汴京的人一樣,很難在一時半刻間查清行蹤。

一個人如果到別的地方落戶,勢必要帶著原本的身份證明。

假設薛茂在江南落戶,這一訊息江南官府有記錄在案,但是開封府要知曉其中變動,則要等待每年彙總而來的名冊。

月枕石知道其中必有疏漏之處,比如薛茂沒去江南,而是找了一處深山野林隱居,那麼就失去了他的蹤跡,何況黑市上還有買賣身份證明。

“先不說這個薛茂,宋二保是怎麼開始利用那間屋子,偶然為之?”

“算是巧合吧。”展昭想到宋二保的交代,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