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洵何嘗沒有這種古怪的感覺, 昐村發生的那一場瘟疫太過蹊蹺, 更似戲文裡毒殺的手法。當年時逢後蜀滅國之際沒人去注意一個小村子的死活,而今梳理出這一段往事讓人不住背後發涼,究竟是什麼原因才會讓一個村子被滅口?

“我覺得只有一種可能, 巨寶動人心。”朱大富根據他的經驗猜了猜,“要不是為了一筆寶藏, 就是因為通敵叛國才對一個村子的人下手。”

這一猜測很快被月枕石攜帶石刻梵文的拓印證實了一大半。既然從孟家桃樹林裡得了一場詭夢, 再是發現了一塊不知從何而出的石刻, 那還是快點請看得懂梵文的人解讀其上的意思。

蘇洵讀過一兩本佛經談不上有多精通梵文, 但好歹還能看懂一些語段, 石刻上的梵文大概說了兩件事。

“這幾句是指東西都被送到了山裡,具體的位置根據地圖所繪。而另外幾句說了什麼佛像也進山了, 用它來鎮住幾只夜叉。我應該沒有認錯是夜叉的意思。”

如果假定有某些動人心的寶物讓昐村一昔遭受疫毒,那麼坑洞裡的經文塗毒也就毫不奇怪了。

遺憾的是孟慶燒去了坑洞裡的經文,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 經文所載很有可能是對石刻內容的補充。它也許提及瞭如何控制夜叉,也許記載了前往山林尋找所藏之物時要注意什麼, 也許說起了整個寺廟的秘密是什麼。

“那我們再去山裡走一回?”朱睿才弱弱地說了這個提議, 他就被朱大富狠拍了腦袋。

朱大富不是對飛來橫財完全沒興趣, 只是人能有錢也要有命花才行。

“不許你去。這又是人骨又是夜叉的。你忘了陳志遇到鬼打牆的事情了,他都被送到京城去治病了,你爹我還想過太平日子。”

朱大富不僅阻止了朱睿進山也沒給柏淑同去, 他向柏夫子保證過帶著兩個孩子出來長見識, 但不能讓他們有惹是生非的機會。

至於月枕石到底有什麼打算, 那是朱大富說了不算,但要讓他表態也不支援讓她進山。反正過去的秘密都過去了,即便真相大白有能如何,那些人全都已經死得連渣渣也不剩了。

並不能說朱大富輕輕揭過的態度有錯。

追尋真相的道路向來崎嶇,敢於踏上這一路的人是勇者,能夠走到最後的人是智者,更要多幾分運氣才行,不是所有人都能來玩一玩。

月枕石不是為了證明自身的智勇雙全而再度進山,她只是覺得事已至此不進一步查證總有不甘。寧可錯也不錯過,在能拼的時候拼一把就好。

這就準備齊了進山的行李,趁著風和日麗再度入山。

胡舟沒有按照地圖所示行路,憑著他對峨眉山的瞭解直接走向了那條小溪。此行四人的目標是陳志曾經昏倒的巖洞,那正是石刻所示的埋物所在。

“上次我去巖洞裡走過一圈。”展昭曾在尋到陳志時探查過一次巖洞,“裡面很深能聽到水流聲,很可能是通往地下暗河的入口。”

巖洞暗河裡有會有什麼?

四人一驢徒步五天之後來到了巖洞口,因為巖洞之中的七彎八拐之勢先攔住了白毛繼續向前。

白毛只能留守在洞口前方,而它頭上的毛又被揪走了四撮,當做護身符被四個人帶入了山洞裡。

‘咴——’白毛無法摸到腦袋上的白毛,而它剛剛目送著四人消失在視野裡,猛地就被一拍驢背,嚇得它差點小跑擠入洞xue深處。

等一回轉驢身才聞出來著是熟人,可不正是月枕石在夢裡見過的青衫客。

“你這頭驢的膽子還是那麼小。”青衫客淺笑地撫摸著白毛頭頂的那一撮白毛,“聽你剛才的叫聲,是擔心將來成為禿頂驢多一些,還是擔心你的新主人多一些?”

白毛不知是否聽了人言,它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歪著驢頭看著青衫客。

無疑一人一驢早就認識,白毛發了一會呆就朝著青衫客打了一個噴嚏,又用驢頭將其朝洞裡趕,似是讓青衫客快點進洞。

青衫客有些嫌棄地用帕子將白毛鼻孔邊上的可疑液體擦幹淨,他扶著驢頭拒絕朝巖洞裡面走。

“你別拱了,我不往裡面去。轉眼間百年已過,那半截人骨都突破了禁錮,而最後那一隻夜叉也被砍去了精魂,山洞裡面已經麼有什麼可怕的存在。如果還走不山洞,那麼就是窺不破。無勇無智之人,我有何必去救。”

白毛甩了青衫客一尾巴,似乎對這個答案感到很不高興。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你這頭驢倘若生出了惻隱之心,怕是成不老昔年張果老的那頭坐騎,有朝一日得以位列仙班。”

青衫客的語氣淡淡,難從他的身上看到多餘的紅塵之氣。“我們就在洞口等著,你也該多一些信心才好。”

深入巖洞的四人舉著火把一路向下而去,越往裡走越能確定此地曾有人出沒,比如說地面上殘餘的拖拽印跡。而能在石頭地表上留下痕跡,足見當時運輸的東西有多重,那些箱子還刮蹭到了巖壁,使得碎石散落在地面上。

與上一回朱睿幾人誤入山林所見的情況有些相似,巖洞向下走的這一條路不見動物出沒的痕跡,就連喜歡陰濕的蟲子也不見一隻。

四人走了近兩刻,前方延伸出了四條岔路。

很難說到底該走哪一條,因為從地面情況來看,這四條路都曾有人走過,每一條的入口處都有那些重物被拖拽的痕跡。

“書上都寫著,一般在這種情況下分開走了,搞不好就見不到同行夥伴了。”

也不知蘇洵看的都是什麼書,反正四人也不趕時間要盡快探明前路,這會可以一條條走過去。

沒想到胡舟第一個進入了最左側的岔路後,原本切實存在的岔路口忽然就不見了,那裡僅剩下了一堵牆面。

月枕石見狀傻眼了,眼前這種情況算什麼?這是玩一幕山體吞人,還是某種神秘的障眼法?她連忙握住火把仔細地照了一圈巖壁,其上一絲縫隙都不曾留下,完全不似有機關。

“剛才那一路平安無事什麼都沒有發生,沒想到是在這裡等著我們。你們說剩下三個方向怎麼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