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未想過長生。”月枕石並沒有那樣遙不可及的宏願,她想過好這多得的一輩子就足夠了。“倘若乘風扶搖直上九萬裡, 我怕天上宮闕瓊樓玉宇徒留高處不勝寒。”

青衫客似乎並不意外月枕石的回答, 他從桃樹頂上翩然落地, 正在衣袖揮動之間, 黑紅色的桃樹瞬間化作了煙塵, 地上夜叉的腦袋亦是消散在月光裡。

“沒有謀求長生的心願並不妨礙研習天人之術。天地之間的一切皆在此數中,禦風飛行、驅鬼伏魔、治病救人、煉器制物等等,沒有哪一樣不再其中。你對此, 應該有興趣才對。”

月枕石談不上對這些事情抱有太過強烈狂熱的興趣,但是她非常明白武功、驅魔、醫術、煉器等等,每一樣都是能讓她自由自在生活的保證。當下青衫客像是一根金大腿伸到到她的面前,到底是抱一抱, 還是抱一抱呢?

此時, 月枕石看清了青衫客的面貌,青衫客看上去似是三十歲不到, 長得清癯高瘦、神情蕭疏軒舉,不過看上去這般清高之人為什麼有主動收她為徒的意向?

“敢問先生, 您這是想要收晚輩為徒嗎?晚輩是骨骼清奇被先生一眼相中了嗎?”

月枕石話一出口就覺得不妥, 她尚未謝謝青衫客殺去夜叉, 更沒有詢問對方的姓名, 初次見面就以如此語氣詢問對方,這就是有欠謙虛之姿了。難道是因為在夢裡, 所以會把想要問的話說出來了?

“夢耶非耶。夢境與現實之間有最近亦是最遠的距離。”

青衫客給出了如此回答, 顯然是月枕石又把想問的說了出來。“而且你所料不差, 魂從天外來,命向死而生,人能有如此來歷已經該算是命格清奇了。”

這位一定是有真本事的高人!

月枕石聽到青衫客一下就道出了她的真實來歷,這等本領著實應和了天人之術。這一刻,她真是有很多事情想要詢問,比如說夢境與現實的分解線到底在何處,不如說穿越時空的成因為何。

偏偏,窗外的鳥嘰嘰喳喳地叫了起來,原來窗外的天色已經泛白,鳥叫這就喚醒了夢中人。

難道說聽了孟小娘子對於古怪經文的描述就真的會做夢?

月枕石稍一回神便覺周身花香四溢,這股桃花香正與黑紅桃樹處彌散的花香一模一樣。如此說來,她昨夜在夢中所見的夜叉出土展翅食人,以及那位神秘莫測的青衫客都該是真的了?

想要驗證猜測很簡單,盡快吃完早飯往桃花林的土坑邊上走一回就好。

胡舟在廳堂裡就聞到了幾許桃花香隨人而至,月枕石身上所攜的桃花香不似一般薰香所添,完全似桃花樹在走動般自然。“小月,你去偷桃花妖的香爐了嗎?還是偷了花妖的本命香氣?”

月枕石想著夢裡張牙舞爪的黑紅桃樹,她並沒有赤手空拳打贏對方的本事。

“你做夢了。”展昭倒是一語道破了月枕石的遭遇,他緊張地問到,“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月枕石想起夢裡在地上滾了一圈的夜叉腦袋,那是滴落了一地的黑血,而人的接受程度總能慢慢提升。“你放心,我沒事。一場花香夢來得及時,說不定還能弄清舊時寺廟發生過的事情。”

尚且不提夢裡的青衫客,之前和尚們念起經文使得夜叉恢複神智意圖食人的一幕就很詭異,因為被朱睿四人帶出的人骨正是被非人之怪啃食了肉身。

如果說吃人是夜叉所為,而把人骨封塑在佛像中必是人為。兩者之間是否有關聯,更直白一些問則是夜叉與僧人是否聯手了?夜叉是為佛教天龍八部之一,它能被僧人以經文驅使也說得通。

月枕石將昨夜的夢境緩緩道出,“我想再去一次深坑去看看那側的桃樹是否枯了。”

“確實應該去確認一番。”胡舟還在琢磨一件事,“你夢裡的青衣人,我聽著非常像老友何必年輕時的樣子。貌似仙人,不見蒼老,如果世間真有半仙,恐怕除了何必再無他人了。”

仍舊三人牽著一頭驢,時隔一夜再入桃花林。

說來奇詭,這次白毛沒有再拒絕靠近深坑,而坑洞邊上的幾株黑桃樹全都不見了。

展昭徑直跳下了可容一人的坑洞,他發現坑底的沙土之下竟是埋著一塊石刻。拂去沙塵只見一幅行路圖被記錄在石頭上,大致可以看出是往山林裡去的路。其側用梵語寫了幾行字尚不知具體的意思。

“昨天我們也仔細探查過深坑,那時並沒有看到這一塊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