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氏驚恐的叫聲引得附近往來的人群腳下一頓。青天白日, 人們並沒有看到四周哪裡有鬼,所以皆是不解地看向汪氏, 覺得她一定是眼花了。

吳婆子站在汪氏身邊更覺得莫名其妙, 她扶住了被嚇得忍不住朝後倒退幾步的汪氏, 而順著汪氏的目光看過去,孟記手雕鋪的方向客流最少,店門口站的兩個半大孩子也壓根不認識汪氏。

“夫人,婆子看您是累了, 不如去如意館叫上幾碟糕點茶水, 邊吃邊好好歇一歇?”

汪氏沒有回答吳婆子, 而是依舊難掩驚恐地看向月枕石所站裡的方向, 彷彿那裡有某個吃人的妖怪對她露出了獰笑,使得她完全動彈不得。

“咦?”展昭也站在汪氏的驚恐視線注視範圍內, 轉瞬之間,他就朝著身後四周看去。如果不是在演戲,人多半在兩種情況下會驚叫有鬼, 要不是看到極度驚悚的畫面比如說真的有鬼飄著, 要不則是已經認定死亡的人又再一次出現了。雖然前兩天在土路上見證了一具男屍被挖了出來,而他還以劍劈開了隨風而起的蓋屍布,但比起有鬼跟著,汪氏見到某位意料之外的人更符合猜想。

展昭猛一轉身就看到人群裡有熟悉的兩道身影,孫大夫與傻笑的安然在某個攤位前駐足停留, 顯然認真在選購小物件的孫大夫沒有在意孟記手雕鋪前都發生了什麼。

安然並不似孫大夫的專心致志, 他東張西望地就與展昭對視了一眼, 朝著展昭揮了揮手笑得更加傻了一些。

月枕石沒再與汪氏玩隔空對望,問她為什麼堅信身邊沒有鬼,起碼沒有被土坑男屍的鬼魂纏上,那都是信得過白毛的靈性。早上給白毛喂草料的時候,它並未發出什麼或奇怪或興奮的叫聲,如此說來除非男鬼穿透重重群人隨後跟了過來,不然她與展昭就該是四周幹幹淨淨的不沾一絲陰氣。

這會月枕石也看到了在笑的安然,而孫大夫抬起頭稍稍頷首致意,他就牽著安然朝著孟記手雕鋪的方向而來。

“我帶著安然出來轉轉。看著安然重新開口說話了,希望他多與外面接觸,說不定能夠恢複得更快。”

孫大夫雖是語帶期意但也沒有太迫切,安然已經又傻又啞了五年,而治病總要有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不必急促地要求他下一刻就痊癒。“不說這些了。你們有沒有看到好玩的東西?這裡不僅賣桃符、春聯等物,我還看到有賣不同的雕刻小物,不愧是以印書鋪子出名的地方。木雕字元版做得好,其他的有趣小物也不在話下。”

孫大夫說著就將剛剛淘到的小木罐子拿了出來,大概也就一個手掌那麼高可以放一些小劑量的草藥,其上雕刻了一個胖娃娃抱金魚的圖案。“小安選的,我看著也覺得不錯。”

月枕石與展昭看到年年有餘的圖樣都難免心裡別扭,那根斷裂桃符上的詭異胖娃娃抱著斷頭魚造型彷彿還近在眼前。

孫大夫沒有刻意放低聲音,他的幾句話讓被吳婆子攙扶著欲往如意館的汪氏聽了一個大概。

汪氏前行的腳步再度遲緩,只覺得有一道陰冷的目光盯著在她背後注視著,這是一種久違的熟悉感覺讓她心裡亂成了一團,真是恐懼回頭卻又忍不住去證實。在她跨過飯店門檻時終是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安然,下一刻她全身的血液彷彿否被凍僵了,因為在兩人四目相對的瞬間,原本在傻笑的安然忽而微微下垂嘴角,形成了一個獰笑。

是他,那個惡鬼回來索命了!

汪氏想到這裡不由得胃部一抽,只覺得胃裡一陣惡心,便是吐在了飯店門口。這一吐還沒停下來,她的胃裡更是翻江倒海,不由得吐得更加厲害了。

靠門桌位上的客人們肯定遭殃,全都受到了一股酸水的氣味沖擊。店小二才帶著拖把、抹布、水桶等清潔工具前來,都還沒有與汪氏說一句話,就看著汪氏臉色一白暈了過去。

這下是真的有些亂了,吳婆子趕忙將汪氏扶到了一張椅子上坐著。而客人們不住在問店裡在座的人裡面有沒有大夫?還有人說快把門口的汙穢處理了去找大夫等等。

孫大夫原本還想多與月枕石多說幾句小物件的美好之處,他一回頭就看到了店裡突發的變故,也不多話撥開了人群站來到汪氏身邊就搭上了她的脈。這一脈相讓他嚴厲地看向吳婆子,“你家的這位身子骨本就有些虛,既是有了身孕怎麼能往人堆裡擠?即便是要出門走動也該往人少的地方去才對。”

吳婆子被汪氏的暈倒嚇得是一身冷汗,她是不明白汪氏一會喊鬼,一會進了店面怎麼會吐得那麼厲害,之前在家汪氏並不見孕吐的反應。“老大夫,我家夫人到底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