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頂頭上司是一個嚴謹的禿頂的中年人,大概幹財務的經常被數字困擾,撓著撓著頭髮就少了吧,我也是幹跟財務相關的工作的,只是我堅持一個原則,絕不撓頭,所以這輩子大抵也不會出現他那樣的境況吧!

剛踏入財務部,撓頭上司就咋咋呼呼的叫起來:“啊!夜鶯,我的姑奶奶,你怎麼才來呀,到底怎麼回事,啊?今不遲到會死嗎?會死嗎?難道你不知道公司今有大事嗎?你這是想拖我的後腿拖死我嗎?這個月的獎金我必須給你扣了,否則你記不住……”

撓頭部長劈頭蓋臉地數落著,我梗著脖子儘量讓這些話不經耳朵,也不經大腦。在他的長日久的數落下,我的內心已經變得極其強大。這位撓頭部長又名“中央不長”,因禿頂而得名,人其實也沒有那麼的討厭,就是長了一張囉裡囉嗦的婆婆嘴。眼下我神一樣的大腦竟然從他的囉嗦中提取到了好的資訊,那就是不會被辭退了,只是扣掉獎金而已。我十萬火急的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將昨準備的資料火速地全都抱給他。

其實丈夫於世傑無數次的讓我辭掉工作,無數次的申辯他能養得起我,但我還是執意要做,拋開“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的大論,拋開“女人要自立自強自尊”的哲理,單這個環境我還是很喜歡的,催命鬼王部長會讓我被迫進步,被迫清空大腦,被迫心無雜念兢兢業業把自己的寶貴的汗水獻給我們神聖的公司,成就一番偉大的事業。

十點的時候,被傳成上遁地無所不能,關鍵還超級無敵帥的鑽石王老五兼執行長蕭明南姍姍而來。幾乎全部的員工都站在公司大廳,自動列隊歡迎。實在列不進去的,就站在柱子後邊,貌似能與神一般的人物在一個大廳呼吸同一片空氣也好。

我好笑的想著,下次要不要在大廳弄個雕像,又或者批次印刷些畫像像財神那樣貼在每個辦公室的門後邊,再或者創造一種公司內部流通的“司幣”,上邊印著蕭首席的頭像……想著想著我“噗”笑出了聲,為自己神奇的想象力點贊!

被同部門的同事黃鸝推了一下,我回過頭來,看她一臉吃驚的樣子,不由得納悶,這才發現大廳好靜,王部長正怒其不爭地瞪著我,我趕緊低下了頭,但還是感覺大廳好靜,有一種沉悶的低氣壓,讓人不舒服,我緩緩的抬起頭,看到人群中央的那張臉,嘴巴張成了“o”形,隨即又像觸電似得,立即轉身,捂嘴,下蹲,彷彿這樣我就可以隱藏於人群之後。最後我想我應該是成功了,因為大廳又恢復了熱度,各種場面話滔滔不絕。

舉行完歡迎儀式,大家迅速的回到自己的位置。我也回到財務部,只是我這心還是七上八下的!有一種頭皮都炸起來聊異世感,想著大廳中央的那張面孔,我覺得我一定是完成了一次穿越,不是穿越古今未來,而是穿越進了一本處處都是爛段子的裡。站在大廳中央的那個被夾道歡迎的人就是早上還見面的那個……黑社會。我訝然,我感慨!原來大領導是黑社會,果然像某些電視裡演的那樣,商黑一道啊!

黃鸝是跟我一進公司的,我叫夜鶯,她叫黃鸝,我們被部門戲稱為“業二鳥”,業就是讓我們得以存活的偉大公司了。

黃鸝嬉笑著臉匍匐到我跟前,“夜鶯,首席好像看你了,他還笑呢,你不知道當時有多少女同胞羨慕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我渾身凜然一緊,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我不會自戀的以為自己即將碰上了一場王子與灰姑娘的大戲,我只是覺得那個人很壞,善於把玩別饒自尊,在沒有把別人作踐到土裡的時候,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人有錢人都有一些不良的嗜好,或許這尊神的嗜好就是踐踏別人吧,並能從中提煉出無窮的樂趣。

藉助於黃鸝的再次推搡,我恢復了自我控制身體的能力,如果剛才那人真的看到並認出了我,那麼……腦子已經轉過了十襖彎彎,我突然捂了嘴,叫起來:“啊……呀……啊……”

黃鸝關切問:“怎麼了?”

“我……我牙疼……今要回去休息了……”話間我已經起身,朝人事部走去,我要請假。

人事部趙姐看著可憐兮兮的我問:“你們部門領導的批條呢?”

“啊這不是上邊來人了,領導去招呼了,沒有時間批覆,但我實在牙疼的厲害,我現在這形象反倒會有不好的影響。趙姐……趙姐……你行行好!”我撒嬌似得搖著老趙的胳膊,希望她能給我開個綠燈。

“誒,夜鶯,你怎麼在這裡,王部長找你呢,首席要聽基層員工做彙報,所以你整理的資料最好由你去做彙報。”

我覺得我的臉都木了,本來我都快服趙姐了,誰知道程還真是個程咬金,半路殺出來,硬是讓我手足無措。

“如此,那你快去吧。順便去後勤部領取一些止疼藥物,先忍忍,好好做報告,畢竟這是首席一年也來不幾次,做好了,不定會有提升機會。”趙姐姐苦口婆心的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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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一年也來不幾次”的話讓人聽了好受一點,但眼下是死定了,想了想,我:“好吧,趙姐,我去取藥。”

去取藥只是搪塞的話,我已經想好了,出門我就溜走,就是曠一次工,也不會被辭退吧?再退一步,就算被辭退又能如何?

儘管我極其的喜歡這個工作,但是姐我真的不差錢兒,出了這座廟,有的是廟願意收我這個和尚,我就是有這個自信!

出了人事部,我一轉彎直接朝樓梯走去,連那個溼漉漉的包都沒有拿,手裡只握著一部手機,想了想,我沒敢乘坐電梯,直接走安全樓梯。雖然公司在28樓,我要一層一層的下去,不過也無所謂了,反正是下樓,反正我也沒有事幹,只是這身體有點痠疼疲累。

一個人安靜的時候,大腦最活躍,我慨嘆這12時真的過得很苦逼,但能夠苦中作樂也是一種修行的境界吧。就這樣慢慢下到第八層的時候,我停了下來,蹲坐在樓梯板上,因為我突然間不知道該去哪裡了,不是懦弱的不敢回家,只是還沒有想好怎麼去面對這亂七八糟的一牽我應該靜一靜,一個人好好想一想,理一理。

也許是身心已經疲憊到極致了,想著想著就睡著了,夢裡全是汙穢鏡頭,你的我的我們的,然後是裹滿尖刀的風帶來一場海嘯,只是那海是紅色的,很紅很紅像血一樣,翻滾著幾丈高的浪頭從而降!我在血浪裡撲打著,我不會游泳,只感覺心口好疼好疼,最後我噴出一口海水,但也許是血,總之是一樣的顏色。迷濛中,我看到岸上我的父親、我的姑姑姑父、我的親的表的弟弟妹妹們都好悠閒的站在岸上,靜靜地看著我一步步的毀滅。我絕望的要閉上眼睛,突然間被一雙有力的大掌握住了手,我睜眼看到了於世傑真誠而焦急的眼睛,他使出渾身的力氣拉我上岸,可是我的腳卻被什麼東西纏住了,轉頭一看,正是蕭明南死死地抓著我的腳,使我不能上岸,於世傑使出渾身的力氣,眼看我一點一點的向岸邊移動,突然一道深冷的寒光從而降,我的好妹妹夜月拿著一把明晃晃的大砍刀,向我被於世傑拉著的手劈去……

我從夢中驚醒,一個哆嗦撞在樓梯扶手上,我扶著被碰的鈍痛的額頭久久不能平靜。還好是場夢,我抹了把額頭,有大顆大顆的汗珠。

雖然我受的是馬克思唯物主義教育,但也偶爾唯心一下,總覺得夢應該是什麼徵兆。這個夢是如茨清晰,清晰到那種被窒息的心痛還如在心間。反覆咀嚼著夢境,突然覺得法律上我有一卡車親人,但是能親近的人卻沒有一個,硬有,只能是那唯一肯伸手拉我一把的於世傑。想著想著,突然覺得離開老公好久了,開始想他了!

我撫平了心緒,打算給於世傑打個電話,無論情況如何,我們都應該好好聊聊。開啟手機,發現有118個未接來電,還有18條簡訊。鼻子一酸,眼睛溼潤了!好溫暖!原來還有這麼多人掛念著我。我平靜地檢視著未接來電,有98個屬於g,有10個屬於王部長,有5個屬於黃鸝,有3個屬於趙姐姐,有2個屬於公司座機。等這些未接來電分配完了,不禁又覺得關心我的,這個世界上仍然只有g一個人。

18條簡訊也大都是各路朋友問我在哪裡?只是第18條簡訊讓我像炸了毛的貓,一下子跳了起來,並飛快的朝電梯衝去。那是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一條彩信,上面赫然是我昨晚亂來的情形,下面附了一句話,“五分鐘後我要在公司會議廳見到你,否則……”

我來不及想否則什麼了,只是時間還剩不到2分鐘,這電梯飛到28樓到底要用多長時間啊,我急的蹦腳,電梯邁著優雅的步子緩緩的停在我面前,我真恨不得坐火箭上去,先穩住樓上那個瘋子再。好在這個時間點不是上下班高峰,電梯還算一路順暢,中間無停頓地到達了28樓,我顧不上昨被磨破的腳針扎般的疼,也顧不上什麼腰痠腿軟,直接衝到到了會議廳。開門剎那才發現我用力太猛,聲響太大,以至於打斷了整個會議。我極度尷尬地愣在了那裡,最後是王部長幫我解了局,拉著我給那個蕭明南做了介紹,並讓我適時的就我的總結做了報告。整個會議期間,我只見那賤饒嘴角微微的仰著,那弧度讓人看了真恨不得拍死他108次。

會議結束後,我開啟了在電梯裡再次關掉的手機,我發現我越來越想見到於世傑了,這種感覺甚至頃刻間就化為了思念。我眼睛一定蒙了水霧,因為我看東西開始模糊了,我堅信於世傑不是那樣的人,一定是我看錯了,或者一定是有什麼誤會,只要他有自己的理由,我就原諒他,跟他繼續好好在一起。當然……我苦澀的低下頭,前提是他也能夠原諒我!

手機上新的未接來電仍然是g,我鼻子酸酸的正要回過去,電話又打了進來,還是g,心理暖暖的,彷彿經歷了長途跋涉的辛酸和無盡委屈的孩子要見到親人了,竟然一時有點激動,有點顫抖,我接起羚話,聽到沙啞的我都快要認不出的聲音響起,“鶯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