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面色慘白,挫敗帶來的巨大打擊,一時間甚至蓋過了劇痛。

她緩緩瞧向張天鵬,只見對方眼中閃過一絲驚怒,可隨即便是厭棄似的淡漠神色。

是因為她在關鍵時刻放開了劍,害得張氏的驕傲被踩在地面上?

還是,她終於失去了全部價值?

“天鵬哥哥……”

阿秀失魂落魄般佇立原地,任誰看到她目前形貌,也不會認為她尚有反擊的餘力。

然而僅在下一刻,她的身形已斜飛而出,左拳突進轟擊沈澄頭顱!

哪怕斷臂傷重,氣血大不如前,煉筋境武者的垂死一擊,仍然具備石破天驚的氣勢。

換作是孫長殷、沈青山等同境武者在沈澄的位置上,也未必會選擇正面抗衡這一拳。

然而沈澄只是微微屈膝,任得重拳掠過頭頂。

接著鐵劍前伸,刺穿了阿秀的心窩。

劍刃抽出一刻,心頭熱血濺了沈澄滿頭滿面。

而敗者則已頹然倒地,睜著的雙眸裡唯有悲涼。

滿座鴉雀無聲,眼看著沈澄高舉長劍於頂,沉緩呼息,精氣神隨即為之一正。

山河鐵劍勢一,捧日式。

既是一套劍術的起手式,亦象徵著新一日到來,破舊納新,再闢征途。

數百雙眼睛凝望著沈澄回劍胸前,目光緩緩射向東側席上站立未動的張天鵬。

好幾息呼吸後,才開始有人意識到沈澄想要做甚麼,剛張開口,聲音便埂在喉間。

這是開玩笑吧?

剛剛歷經三場血戰連勝的新秀沈澄,竟然生出了向大師兄挑戰的念頭?

就算是在七名真傳弟子之中,也只有大小姐姚琰欣一人,曾向大師兄提出比武並勝其一籌!

若然小鎮多年盛傳傳聞無誤,張天鵬武藝之高,早已在五家家主之上,與觀主本人也已相差不遠。

不僅一般弟子和道童們,對他奉若神明。

就連少數躋身煉筋境的精英入室弟子,也未曾動念與他一較高下。

而沈澄是甚麼人?

一個最多與阿秀相當,初入煉筋境的後輩,竟是明確表現出與其爭鋒的念頭!

眾人驚駭莫名之際,張山河目中神光湛露,手已按到了劍柄上,卻被張天鵬眼神勸阻。

張天鵬輕笑道:“初生之犢總是如此。”

“若他堅持,我也不妨親自給他上一課。”

“好教少年人知道天大地大,無知傲慢,必然……”

不遠處群眾中乍起騷動,使得他話聲一頓。

只見一襲道袍飄然出了人群,玉面明眸,腰佩拂塵,步履如仙。

姚琰欣驚喜道:“姊姊?”

眾人眼看著姚凌欣面色蒼白,血氣不足,雖然行動無礙,顯然傷勢未愈,均暗自與所聽傳聞作比較。

卻見姚凌欣瞧了沈澄一眼,嘉許之意滿溢可見。

下一刻,她走到張天鵬身前。

張天鵬笑道:“凌欣傷勢痊可,實乃幸……”

姚凌欣迅疾有力的一記耳光,將他的後半句話打回了肚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