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這般好看的人兒竟然要被自己毒死,還真真是應了那句“紅顏薄命”。

我端著翡翠玉壺來到魔尊入晝的案幾邊,心裡雖是彷彿打鼓一般跳個不停,手上卻很自然地為他斟酒。就在那帶毒的瓊漿緩緩注入精美的酒杯並蕩起些微漣漪的時候,我感覺到有一道視線落在了自己的臉上。

緊接著,右手腕上突然出現一隻骨節分明的秀手,那隻手的主人正是我的下毒物件。

手腕吃痛,我立馬放下酒壺,心裡卻是不停唸叨著完了完了,看來是被發現了。以魔尊這號大人物的法力,只需一秒就能讓我命喪黃泉。

委實怕死的我立刻脫口而出:“我是被逼無奈才給你下毒的!”

從始至終我都不敢抬頭,自然也看不到那位殿下的表情,想必他臉上已是憤恨至極,欲殺我洩恨。

不料,卻聽見一個極為平靜的聲音從上方傳來,“是誰逼你?”

我正猶豫要不要供出太白金星這個主謀給自己保命,就聽見只有神仙才能使用的秘密傳音,正是那太白金星的聲音:小丫頭,你可千萬不能說是我指示你的,這事也是玉帝的意思,你若說出去了,勢必挑起仙界和魔界的戰爭,到時候你就是大罪人。就算魔尊放過了你,玉帝怕是也要讓你世世墮畜生道,不得好死的。

聽到這話,我背脊一涼,不由吸了一口冷氣。世世墮畜生道,這懲罰也太過慘重,還不如在魔尊手上一死呢!

於是我頭一仰,作視死如歸狀,“是我自己逼自己的,我就是想殺你!”

那魔尊入晝神色之中並沒有多大的怨氣,反倒流露出幾絲驚訝。但他依舊不動聲色,只對玉帝講道:“玉帝,這小仙行刺未果,本君想要帶回去審問。”

在仙界舉辦的壽辰大會上出了這等不光彩的事,周邊的人心裡也約莫猜到了七八分,玉帝自然也保不了我,順水推舟地將我給了魔尊。

我心下一驚,要殺要剮給個痛快啊,這帶回魔界豈不是要對我動刑?於是哆哆嗦嗦地看著魔尊,勸道:“小仙飯量卓越,還望魔君三思。”

帶我回去會浪費你們魔界很多糧食的!你聽懂沒?

然而魔君的一句話就打消了我的念想:“近日國庫正好有很多陳米準備換新,預計處理。”

這意思是陳米正好用來餵我?頭腦中又閃現過一副在魔界監獄被鞭打的畫面,我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等我再次轉醒,發現自己正躺在軟塌上,透過繡著牡丹花的輕紗帷帳,看到不遠處的小圓桌旁坐著一個人。

“既然醒了,便隨我去魔族走走吧 。”一道有點熟悉的聲音響起,仿若凜冬破冰那般清冷幹脆。

但於我而言卻猶如地獄的鐘聲般刺耳。於是我默不作聲,假裝沉睡,還模仿起打呼。熟料氣息沒掌握好,一個悶哼發出了小豬“哼哧”的聲響。

頓時場面十分尷尬,我似乎看見桌邊那人正在抖肩。

我一時惱羞成怒,坐了起來,粗魯地拉開帷幔,吼道:“笑什麼笑?”

兇完我就後悔了,這暴脾氣在天界磨了好些年竟也沒改掉,此刻我恨不得錘死自己。阿卿啊阿卿,你也不看看對方是何等身份就小脾氣發作,這下可好,肯定要被惡毒的魔族五馬分屍。

“既然醒了,就起來罷。準備隨我出門。”那魔尊也不惱,依舊一副淡然的模樣。

我也不敢再說什麼,這魔尊心思深得跟無底洞似的,我猜不透,也生怕再次忤逆了他真就被處決了。所以只得乖乖穿鞋,邊穿邊思忖著如何應付。

“哎呀!”我皺著眉痛苦地喊了一聲,緊緊握住自己的腳腕,還生生擠出了幾滴眼淚。

“怎麼了?”然後眼前一陣白旋風,剛剛還在兩米開外的魔尊突然出現在我眼前。他蹲了下去,用纖細的玉手托起我僅著白襪的右腳,仔細檢查著。

這是我第一次俯視他,他的睫毛長極了,宛如天宮裡的蒲蒲扇,令我一下看出了神。直到他抬頭望我,我才慌慌張張解釋道:“魔…魔君,我的腳崴了,怕是不能追隨您的腳步了!”

他挑了下眉。然後無情地幫我套上了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