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依然悽風苦雨,大臣們上朝時也是愁容滿面的。

皇上心裡有火沒處撒,不知道今天又有誰要倒黴了。

眾人也沒什麼心情在早朝開始前聚眾聊天,全都老老實實地站在自己的位子上,靜候皇上臨朝。

王士斛跟葉沾衣對視一眼,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王士斛悄悄挪到葉沾衣身邊:“葉大人沒入宮前,老夫以為你是個君子。”

“結果發現下官真的是君子。”

王士斛乾巴巴地笑笑:“黃口小兒目中無人,以卵擊石自不量力。”

“我和顏悅色,你真當我是跟你賣乖呢?”

王士斛瞧著葉沾衣眼裡有殺氣,搭上吃不准他日漸愣頭青的性子,只能又悄悄默默回自己的位子去了。

朔南離京城山高路遠,這事要查肯定不是三五天就能有眉目的,大夥都做好了心理準備,恐怕以後上朝都要戰戰兢兢的了。

給皇上磕過頭之後,眾人都小心翼翼地抬頭瞧著祝澧的神色。

祝澧面無表情,看不出是憂是怒,總之不是很愉悅就是了。

今天的奏本也少,就連向來最熱衷上朝遞摺子參人的御史臺的人都很消停。

只有張御史一個人恪盡職守,在此生死攸關之際,仍然不屈不撓地參了刑部員外郎一本,彈劾的核心要點就是貴客隆縱火案遲遲不能推進。

刑部員外郎如臨大敵,心裡將張御史祖宗十八輩罵了一個遍。

我是砸你家鍋了,偷你家人了?還是抱你家孩子跳井了?

我可沒得罪你啊,怎麼在這麼個危急存亡的時候,你把我架到火上烤呢?

祝澧把臉沉下來:“張御史所言有理,貴客隆縱火案至今沒有眉目,張太醫遇刺案也擱置了數天,合著你們刑部接了狀子就供起來了?”

員外郎趕緊請罪:我有什麼辦法?縱火案您不讓捉拿嫌犯王毓秀問話,秦清池一方供述也就做不得準,現場又被一把大火燒得一乾二淨,又過去了將近兩個月,到底從哪兒查起呢?

祝澧也不是完全不諒解,縱火案是乾重系大,可是嫌犯不到場確實不好查辦。

他撇了眼王士斛:“王相,嫌犯之一秦清池口口聲聲說是受王相千金指使,朕看在你兩朝元老勞苦功高的份上,不欲羈押你的家眷。可是王相你每日早晚庭訓時,竟也不問上一問麼?”

王士斛怎麼都沒想到戰火會蔓延到他身上,心裡擰巴地什麼似的:“回皇上,臣女雖然驕縱恣肆,與和平郡主有些嫌隙,但她本性……”

祝澧不耐煩地砸了砸嘴:“當初秦清池翻供時,你就是這套說辭,如今事情過去了半個月,你還是這套說辭。朕問的是你有沒有探問過此事,結果是什麼,你如實交代便是。”

王士斛知道自己說的是廢話,但是不說些冠冕堂皇的話來粉飾一下,他心裡發虛啊。

不過皇上既然不樂意,那就別繞彎子了。

“回皇上,臣必然要過問的,臣女說從未曾參與過貴客隆縱火一案,也從沒想過要置郡主與死地。”

祝澧邊聽點不住點頭,看起來像是頗為相信他,嘴上卻又問:“那你為何天黑將令嬡送到京西的老丈人家呢?”

王士斛不慌不忙:“這事兒鬧得滿城風雨,臣女在家時常聽到下人們私下議論,難免心裡鬱憤,所以臣才想將她送到外祖家,免她每日憂思過甚。”

這話說得倒是沒有漏洞,唯獨就是對王毓秀的馬車遇襲之事隻字不提。

刑部尚書跟刑部侍郎也一起上奏皇上,說已經在走訪那日所有到場拍賣會的查詢線索,只是當日人多眼雜,若要走訪完,也是很費時間的事。

話說到這份兒上,祝澧也不忍再苛責他們。

於是他揮揮手:這事兒就先議到這兒。

奏第二本的是欽天監的嚴監正,嚴監正反省後的結果就是要查漏補缺,所以上奏時特意將皇上為萬民祈雨有如神助的事兒又扯出來拍了通馬屁。

祝澧卻聽著來氣,祈雨時正逢大旱三月,彼時你有的是機會溜鬚拍馬,卻一直跟朕裝死。現在天氣不旱了,且這兩天都下著雨呢,你又提起來幹嘛呢?

“你到底想說什麼?天象最近可有異樣嗎?”

嚴監正一臉肅穆:“回皇上,微臣近日夜觀天象,歲星移退客星襲月,聯絡這幾日京中偏西方向時有炸雷……”

祝澧一臉地不耐煩:“說人話。”

嚴監正嚇得跪在地上:“皇上,天生異象,恐有妖孽現世啊。”

眾臣聽聞又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