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沾衣不敢遮掩,只能實話實說:“微臣今日突然將軍餉一事在朝上面和盤托出,恐怕朝中會有歹人要去朔州殺人滅口。”

祝澧聽他一說,也覺得不是沒可能。

畢竟這可是三百萬兩的現銀,就算不是軍餉,貪墨這個數目也能抄家砍頭了。

要查這件事的話,肯定要將葉氏負責出餉、運餉、交接的人都一一進行盤問,今天這事就這麼在朝堂上突然揭開,恐怕有心人就會向外傳遞訊息,也不排除他們找高手去葉氏殺人滅口。

所以葉沾衣的擔憂倒不是多餘的。

只是既然王豹在軍中大肆貪墨,怎麼可能王士斛不知道?

既然他們都知道這件事,為什麼之前絲毫不見驚慌呢?

他們就吃準了葉氏不會親口向朝廷驗證此事?

那時再捂嘴就不怕措手不及?

按照王士斛謹小慎微的行事風格,在葉沾衣初到京城時,他勢必就會派人將其暗殺,唯恐讓葉沾衣有機會面聖提起此事,那時候可就無法挽回了。

當然了,也許他確實派人暗殺葉沾衣了,但是葉沾衣武藝超絕,沒能得手。

那他還可以派人去朔州將葉氏的當家人殺了滅口啊。

但是他為什麼什麼都沒有做呢?

以不變應萬變?那他的心也太大了,這可是砍頭的罪。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直到抬頭時看見了葉沾衣,才趕緊將思緒拉回來:“這樣,今晚朕先命人嚴查出京關卡,這樣就算京中有人派人去朔南,也會受到阻撓耽誤行程,明日朕就命王弟親去朔南保護葉府。”

葉沾衣受寵若驚,但卻仍然不放心,王士斛在京中一手遮天,他實在是很難相信幾個小小關卡就能關得住他的人。

若是遲去一步,葉氏有可能遭受滅頂之災。

但是皇上都已經發話要派殿下替他看家護院了,此時再提別的要求會不會顯得自己不識抬舉?

顏公公端了茶從外面進來,一邊給皇上遞茶,一邊嘴裡小聲嘀咕:“也不知道誰養的這些貓,總是跑進皇上的後殿來。”

祝澧聽了老大不高興,沒看到我這兒正犯愁呢,一隻貓也值當的放到御前來抱怨。

顏公公察覺到祝澧神色不對,送上茶之後就跪地請罪:“奴婢冒犯皇上了,皇上恕罪,不知哪宮的娘娘養了只貓跑了出來,剛才差點絆在奴婢腿上,奴婢摔跤不算什麼,若是摔碎了皇上的官瓷,奴婢可就難以承受了,故此奴婢才沒忍住……”

祝澧不耐煩地一抹眼皮:“說來說去不就是一隻貓的事兒嗎?誰養的有什麼要緊,只管吩咐下去到夜裡就圈在籠子裡,只要它出不來不就行了?”

顏公公連連笑著點頭:“皇上英明,奴婢這就去辦。”

說罷又靜靜地退了出去。

走到殿外吩咐宮人道:“貓是哪宮養的先不用查了,只管將它捉住放在籠子裡,等它的主人來領,自然就知道是誰的了。”

宮人應著馬上去辦了。

祝澧猛然激靈一下:“這樣,朕今晚命人將幾個有嫌疑的朝廷命官的府邸嚴防死守,保證一隻蒼蠅也飛不出來,這樣他們的訊息就傳遞不出去了。”

葉沾衣點點頭,這也不失為一個好主意。

“皇上,微臣還有一事要跟皇上請罪。”

“說來。”

“其實捐餉的記錄冊子在朔州,由家父保管,但是微臣擔心……”

祝澧聽明白他的意思,沒等他說完就擺擺手表示並不在意。

……

這夜祝澧很晚才下榻,顏公公侯得都打了好幾次盹兒。

“顏公公,今天葉沾衣說的事,你是不是也很驚訝。”

顏公公嘆口氣:“駭人聽聞啊皇上。”

祝澧胳膊墊在後腦上,瞪著雙眼望著帳頂悠悠說道:“當時王士斛在前朝主張議和,王豹在後方消極應戰,朕以為王豹是覺得戰事太苦想打退堂鼓,王士斛不想打仗是擔心國力消耗被蚩離滅國,他作為重臣會死於戰亂。現在想想,竟然是為了這一大宗軍餉。”

“皇上還是高估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