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岔路口,徐子昉堅決推辭周煄送他回府的美意,麻溜上了自家馬車,歡喜去了。

接下里就是複雜冗長的冊封儀式,正式的典禮只有一天,可前前後後的禮儀持續了小半個月,不停了祭天、祭祖,周煄磕頭都磕暈了,發誓等他登基一定要把禮儀全給精簡了。不過若是精簡了,他受過的罪不就白受了嗎?豈不便宜了霄霄,周煄想了想還是決定不改了,這複雜的禮儀從古到今只有增加的,沒有簡化的,看來大家都想把自己受過的罪讓子孫後代再受一遍。

正式儀典這一天,皇后被咸宜公主扶著出來,厚重的脂粉都遮不住滿臉病容,略坐了坐就讓咸宜公主又扶回去了。其實皇后出現的象徵意義並不大,上皇和皇帝都在,她的意見如咸宜公主諷刺那般“誰在乎過女人的意見”。

周煄以為自己過繼給太子,就省去了“大議禮”,他自己光棍兒一條,禮法無從職責。可沒想到太子爺新上任的第一天大朝會,御史就給周煄來了個措手不及。

“啟奏陛下,太子殿下雖已過繼,但孝道不能失,先五皇子謀逆不論,但五皇子妃尚在人世,又誕育子嗣,為皇家立下功勞,還請冊封五皇子妃,以正視聽。”古御史出列道。

小徐氏一直沒有存在感,連周爍都來打過一場醬油,讓周煄趕走了,她一直龜縮,周煄還以為她是有自知之明呢,沒想到是在憋大招。

“功勞?老五謀逆,就是她勸諫不力,為妻不賢,哪兒有什麼功勞。”皇帝質問道。

“陛下,五皇子謀逆的懲罰是削去五皇子妃恭郡王妃的誥命,但一罪不二罰,此時該論的是五皇子妃身為太子殿下嫡母,該受的尊奉。”

周煄就站在皇帝的旁邊,自然不會讓小徐氏從新以“嫡母”的名分回到帝都的權力場上,反問道:“嫡母?本宮記得自己的母親是在內宮養病的皇后娘娘,哪兒來的第二個嫡母。”

“殿下,過繼不能改變出身,先五皇子妃撫育您二十年的功勞尤在,豈能推脫。”古御史苦口婆心,好似周煄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一般。或許在他看來,不認嫡母就是大過。不明前因後果的人聽了,還以為周煄是庶出呢。

滿朝上下都不說話,看著新上任的太子如何處理這件事情。古御史就是出頭的椽子,結果如何都改不了他被皇帝、太子厭棄的事實,至於他為什麼費力不討好一定上奏,天知道?

周煄也也十分納悶兒,小徐氏有什麼資本,請動古御史為她說話。聽古御史的意思,不僅小徐氏需要封誥,就是小徐氏的兩個兒子也要有個爵位才好看。憑什麼?

小徐氏一母同胞的大哥,太常寺卿徐子晴也在朝會上,周煄揚聲問道:“徐子晴大人是先五皇子妃親兄長,你對古御史所說有何意見?”

徐子晴上前叩首道:“雷霆雨露皆是皇恩,臣聽憑陛下、殿下處置,沒有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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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晴和小徐氏又能有多深的感情,他在直接萎了,又把皮球踢給周煄。

古御史頗有送佛送到西的精神,即使他為“受害人”打抱不平,受害人都表示原諒了,他還是站在真理這一邊,堅持小徐氏有功,一定要給他封誥。

周煄回身對皇帝說了幾句,皇帝不贊同的皺眉,但看周煄信誓旦旦的模樣,又點頭同意了。一朝天子一朝臣,還會讓朝臣們早日習慣周煄的風格才是。

“古御史這就錯了,誰說小徐氏有功。原本我也不想和一介女流計較,只是她不甘寂寞跳了出來,本宮就只能實話實說了。本宮幼年,尚在母孝就被拉回王府參加婚禮,後在王府期間多次受其迫害,本宮與父親關係如此差,少不得她的挑撥。都說有後娘就有後爹,現成了例子就在這擺著,她可沒有任何功勞。”周煄斬釘截鐵道。

古御史也沒料到周煄居然會把後宅陰私拿到朝堂上說,不是該講究個家醜不外揚嗎?這可是皇家的家醜!古御史一時吶吶,憑本能喃呢道:“可有證據?”

“古大人是來搞笑的嗎?都說了是少時,多少年過去了,物是人非,說過的話又不能儲存,本宮上哪兒找證據去。若是你不提,本宮都忘了還有這麼個人。唉,本宮沒有證據就不能說實話了,那古大人口口聲聲說先五皇子妃有功勞的證據又在哪兒,我也是跟你學的啊。”你沒證據也說小徐氏撫育有功,我沒證據自然也能說她迫害過我,這邏輯完美,毫無漏洞。

周煄戲謔道:“說吧,古御史你是不是和徐家有仇,不然為什麼在這檔口提她,非要逼著本宮把她的麵皮扒下來,你一定是和徐家有仇吧!”

古御史脹得臉頰通紅,結巴道:“臣身為御史,風聞言事,職責所在,豈能畏懼人言止步不前……”

“父皇,兒臣正有一事向您稟告呢。關於御史風聞言事這職能是不是也改改,朝廷規矩不管是誰受到御史彈劾都要停職自辯,若是旁的閒職還無所謂,像內閣大人們也是日理萬機事務不斷,萬一有哪個黑心眼兒的在關鍵時刻彈劾,豈不是耽誤國家大事。還有,風聞言事不加罪責,這和誹謗汙衊又有何異?本來沒事兒的被御史易彈劾也辯成有事兒了。”周煄義正言辭道,往常若真有這種事,單看皇帝信不信罷了,若是皇帝不信直接留中就是,哪兒會如周煄所說,耽誤國家大事。

我朝的傳統就是人治,所以才有這麼多人想要爭一個從龍之功。

“殿下,自古以來不以言罪人,這是祖宗家法啊!”另一個御史出列道,雖然不管做任何事情,御史都是先鋒,又總會得罪人,所幸他們內部十分團結,現在已經不是古御史一個人的事兒了。

“御史臺的職責就是彈劾他人,若是因為被彈劾之人惱怒就要取消御史臺,如何令人心服口服?”

“父皇,你瞧,我就說不能讓御史臺肆無忌憚,我才說一句,就被扣上個報復洩私憤的名頭。”周煄笑道:“我也知道御史臺的職責,要讓你們拿到證據才能彈劾也不近人情,要是你們有查證的本事就該去刑部啊。不如這樣,兩相綜合,御史臺的運作還按現在的來,但是若是事後查出御史的彈劾是子虛烏有,那當事御史也要受罰,所言不實,以誹謗論罪。”

“與之相對,御史臺彈劾的人陛下也不能包庇、留中不發,一切按規制來。這樣既全了御史臺監督的職能,又免了御史被人利用,無憑無據誹謗他人的惡果。父皇以為如何?”周煄這麼說,完全是自己限制皇權呢,這就是剛剛皇帝皺眉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