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進入十一月,開封已入冬寒,而南方的廣南戰場卻是悶熱難當。

廣南,狄青南下主力之軍還未到。

餘靖、孫沔鎮守桂州,統領三軍事宜,其手下大將陳曙堅守賓州,與南邊昆侖關外的儂智高隔關對峙。

自九月後兩個多月,儂軍屢次來犯,皆不能克城,銳氣受搓,戰局算是穩固下來。

但是,有人卻不甘於平靜。

賓州軍營,陳曙高居正位,一臉陰鬱。

下手位置,副將袁用諂媚道:“陳帥,不能再等了。桂州傳報,楊文廣帶三千先鋒營已經出城南下,後天即到賓州前線。到時,我等可是什麼都撈不著了!”

陳曙橫了他一眼,冷哼道:“軍機要事怎可為爭功而搶戰,若出差池,不想要腦袋了嗎!?”

袁用不懼,反而更為激憤。

“是前,餘佈政引交趾夷兵來援,卻被狄漢臣那廝蠻霸阻撓,且他不到就不許我等進兵半步。此間意味還不夠明顯嗎?分明是怕我等爭功,搶了他宣徽使的風頭!”

陳曙一嘆,鬱結道:“狄漢臣……終是主帥。”

“哼!”袁用冷哼一聲。

“卻非我袁某人的主帥!陳帥還不明白嗎?在他狄青入主賓州之前,賓州還是陳帥的賓州。只要仗打贏了,功勞還是咱們廣南守軍的功勞!”

“若輸了呢?”陳曙陰陰地瞪著袁用。

“陳帥放心,此時儂賊兵鋒以挫,正是士氣低落之時,且昆侖關又在我軍之手。就算打不贏,退守昆侖關,亦能立於不敗之地。”

陳曙不說話了,他在權衡此間利弊。

說實話,他也不想把到手的軍功拱手讓人,但是……

思緒良久,陳曙暮地起身。

“我要出城迎接先鋒官楊文廣,賓州軍政之職權交於你。”

說著,手握劍柄大步出帳,行至帳門,“且謀劃妥當,萬不可出了差池!”

“末將尊命!”

……

陳曙一走,袁用眼中精光閃動。這時,帳外等候多時的一眾將官魚貫而入,“怎樣!?”

袁用掃視眾人,“糾集全軍營以上軍將,來大帳議事!”

眾人一震,“成了!”皆急步出帳,通知各營。

然,其中一人又折了回來。

“前日到的那一營,也叫上?”

袁用一怔,沉吟道:“倒是便宜了那臭臉憨漢!叫上吧,城中只有八千步卒,多一營,就多一分力量。”

“呸!”那人一淬。“就他那樣兒的,活該就混個廂軍營頭兒。”

不多時,二十來個將校聚於中軍大帳。其中一位營將顯然與眾人不太合群,孤零零地立於隊末的角落裡。

若是唐奕在此,定會認出,此人正是鄧州廂營指揮使曹滿江。

自從得了狄青將令,曹滿江即刻從鄧州拔營南下。

因本就比京師距廣南近上不少,加之有觀瀾的兵糧船之助,甚至早於楊文廣的先鋒營一步進駐廣南。

只不過,他這一營廂兵的到來,並不召人待見。

……

大宋軍伍,西北是用兵重地,經過範仲淹、龐籍、王德用、狄青、楊文廣等諸多將帥幾十年的苦心經營,西軍是為當世強軍。

西軍講究的是鋒芒畢露、鰲首爭雄。其勇,正是因為這股相互比拼,誰也不服誰的勁兒頭,經年累月熬煉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