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夜色中,洛晚鏡帶著寒霜走在回客棧的路上,疆國的軍隊已退去,今夜對於疆人來說註定是一個不眠夜。

崔景安回到大帳,靜靜坐在桌前撥弄著桌上的燭火,那晚那個立在城樓的紅色身影又浮現在眼前。今晚這個佈陣之人是否就是同一個人,崔景安眼裡的慾火越來越濃,這麼多年來,他在陣法一道還沒輸過人,今天算是結結實實被打了一巴掌。吞併內陸的困難真正從現在才開始浮現。

崔景臨清點完傷亡人數後回了大帳,看著沉默不語的崔景安,“爺爺那你打算怎麼交代。”

崔景安慢慢修剪著燈芯,有執念般將其頂端修成規整的幅形。“沒什麼好交代的,就是輸了。”

崔景臨撓撓頭,崔景安說的容易,但爺爺這個人絕不是好應付的,崔景臨擔心的看著崔景安。

“不用擔心,他們還需要我,不至於將我怎麼樣。”崔景安放下手中的剪子,似乎對崔景臨說的事並不在意。

崔景臨哎嘆一聲,輸都輸了,也改變不了事實,聽天由命吧,掀開門簾走了出去。

隆城客棧內,兩個姑娘行色匆匆,不細看,很難看出走在前面的那位姑娘胸口起伏的厲害。

接近房門,洛晚鏡被地上的石塊絆了一下,險些摔倒在地。寒霜見此一把將其扶住。洛晚鏡往客棧門口看去,幸好沒人,寒霜原本一隻手扶著,頓時感覺手上的分量又重了許多,趕忙用兩隻手扶住。洛晚鏡輕咳出聲,眼神開始迷離起來,“寒霜,快,回房間。”

寒霜見此情景,才意識到這場戰役洛晚鏡心神消耗有多厲害,扶著人擔憂的快步往廂房走去,一進門,寒霜將人放在床上,起身將門關上後回到洛晚鏡身邊。

洛晚鏡眼神空洞,努力保持著清醒,輕聲對寒霜道,“我要睡一天,誰都不要來打擾我,記住了。”

寒霜心疼的應了一聲。疆人又還沒有打到寧國,何苦為了津國這麼賣命。

疆人經過這場重創,被迫將隊伍退回了多欄城。宇文府內,鞭子抽打的聲音一聲高過一聲,跪在地上的人悶哼一聲。

“本來指望你拿下隆城對津國的控制又多了一分,沒想到你居然敗了,還敗的如此難看,別的不說,單是將士就損失了三分之一,你簡直就是疆國的恥辱。”

恥辱…崔景安青筋暴起,腦中一直有一根繩索拉扯著他,將他瀕臨爆炸的心給硬生生按了下來。

“怎麼?你還不服氣!”

“崔景黎有本事倒是自己來攻城。”崔景安忍不住反駁。

“你…”

老者的鞭子落在皮上,發生噼啪的巨響。門口的崔景臨摸摸自己的肩膀,拽緊衣料,好似鞭子是抽在他身上一樣。

崔景安沒再頂嘴,在心裡默默數著投來的鞭數,對於他來說,皮肉傷都已經不能稱只為傷了,不斷告訴自己,只要忍一忍就過去了。

入夜,崔景臨悄悄給崔景安送去傷藥,這次爺爺是真氣壞了,連藥都沒給送來。

“不是叫你不要反駁爺爺的話嘛。”崔景臨看著崔景安背後血肉模糊的傷口,氣不打一處來。

“氣不過。”崔景安笑笑,忽然嘴角一抽疼得滴下汗來。

“氣不過還不知道忍一忍嗎?”崔景臨將傷藥倒在他的背部,“十幾年都過來了,也不差這一次兩次的。”

崔景安苦笑,他的命運他終有一天會自己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