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了此時,也不能說不幹了。

硬著頭皮,只能一口答應。會面結束後,我就直奔程晴學校,等她放學。她們那院校女多男少,性別位元別突出,我在那待幾分鐘,格外醒目。已經有膽大的上來問了,一聽,等程晴,乖溜溜走了。也有說笑的。彼此招搖著手,就此離去了。

程晴見到我,臉騰地紅了一下,忙拉了下我的胳膊。

“走吧!”她壓低了聲音說。

我們坐到學校門口的餐廳裡。餐廳還有幾個學生呢,看上去是哥們聚會,還有小情侶。我們在這並不扎眼,照例把餐單推過去,點了幾碟,等上菜時我們閒聊幾句。當我說到,這半年多見面,少打電話時,她臉色瞬地一白,問道:“怎麼了?”

我這才意識到說話唐突,可又不由莞爾,將那事情說了一遍。

程晴這才面色轉好,可仍然止不住擔憂,開口詢問:“你怎麼牽扯到這件事中了?”

“這個問題問得好,我也想問問看!”

大概我的語氣太滿不在乎了,程晴嗔怪地瞥了我一眼。“我是在擔心你。”她說道。

我衝她感激地一笑:“也不算什麼罷,總有人討厭我,也有人想利用我,可我不管他就是了!”

“可你能不能避一避?”程晴擔憂地問。

“若是能輕易避開,那天下就不會有那麼多麻煩事了!”我搖搖頭。

“可總是鬧這種事,不大好。”

“那有什麼辦法呢?”我攤攤手道,“我不是什麼大人物,可小人物總以為我是特權階級,一言九鼎,能夠呼風喚雨,山崩海嘯。格外愛編故事,說許多雲雲,可人生在世,除去餓死的,和撐死的,人與人之間差異哪有那麼大?我只不過是拍了點熱賣電影的導演,又不是玉皇大帝、閻羅王爺,哪裡管得了那麼多?”

程晴聽了,也是點頭。

她仍是猶豫著:“可總要管管……”

“網際網路太大,我可管不住。”我搖搖頭,“你說,我是勸網民善良,還是對邪惡額手稱慶?”程晴答不出。“不能強迫善良的人在我身上浪費時間,而有些邪惡的人,是怎樣都說不通的!”我斬釘截鐵。

程晴聽了一會兒,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只能勸我小心一點。

我笑著應了,心中不以為然。

這事蹊蹺之極,非我小心謹慎就能滅絕的了。只是程晴神情著實擔憂,不便說出令她難受,所以才滿口應允。程晴見我如此,面上一鬆,稍許有點欣慰,此事就此了結。

飯菜接近尾聲,她忽然提道:“如果你有空,能不能和我回家一趟。”

“……”

“我爸媽想見你。”

我的行為舉止大異,如同陡然聽見遙遙天際傳來一道聲音,高談“今天下英雄,惟使君與操耳!”,不由驚掉了筷子。

程晴見了,又是得意,又是為難。

她幫我拾起筷子。“如果你有空,今天傍晚就去!”她把筷子擦好遞給我。我冷汗都出來了。盼歸盼,可要說我心裡不害怕,那就是騙人的。

“我沒有做好準備。”我說。

“做什麼準備?”她臉色白了一下。

“就穿這身衣服?”我也有點侷促不安,“你爸媽不會有什麼偏好吧?或者要買什麼禮品……”

程晴安靜地聽我說著。

接著不覺莞爾,她笑了一下,露出兩顆門牙。“就這樣去可以了。”她說,“我看挺體面!”

她上下打量我一下,目光炯炯,還煞有其事地點點頭,彷彿很贊同。

傍晚我就和她一起去認門了。

她住在一棟看上去不打眼的舊宅區。樓下有幾個老太太坐小板凳上逗小孫子,見到程晴了,就稀里嘩啦多嘴了幾句,程晴不多時臉上一片緋紅。三步並兩步上樓後,我終於進她家門。

這是一個很不大的小套房,樣式有點老舊。

程晴不安地拽了我一把。有個略帶蒼老的婦女從廚房走出來,不住用手在圍裙上擦著水,見到我就笑。

她就是程晴的母親,看上去很老實本分的一個人,她見到我,遲疑地笑。問過好後,雙方又在桌前嘮叨幾句話,這才不再拘謹。她笑著對我們道:“鍋裡還燒著呢!我年齡大了,和你們有代溝,沒共同語言,討人嫌得厲害!你們進屋先聊著,等你爸回來了,再出來說話!”

我有點手足無措,程晴卻說:“媽,你先忙著吧,我們在外頭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