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精靈(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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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陽陽揹著儀器上來踩點,我還能理解,他們搞攝影的,也得親自看看。
導演組雖懂,可立場與視覺角度總和他們攝製組不太一樣。但他旁邊的那一位,卻令我大吃一驚了。
趙一河揹著行李,氣哼哼往上爬,他仰頭看到我,露出個大大的笑容。他的腦袋挺大,像個土豆,又愛理個平頭。耳朵往上豎,快要提拉到眉毛的平行線了,是一對不大的招風耳。所以外頭給他個綽號,“河馬”。
他雖然三十好幾,可談話啼笑間,卻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擠在那麼張老成的麵皮下,在張望著世俗,懵懂地看人。
他爬到我們面前,也不取下行李,摘了兩把青葉子,把鞋子邊緣的泥給仔細蹭掉。
“我給你找到好幾個搞音樂的了!”趙一河快活地說。
“什麼時候來的?”我驚訝地問他。
“剛到!”他氣喘吁吁道。接著手往下比劃了一下,“昨晚下大雨,我就在前面的鎮子睡了一晚,凌晨三四點左右的樣子,司機叫醒我,說雨停了,我就來啦!”他喘了口氣,又笑了一下。
趙一河是那種幫助別人也能感到快活的人。只可惜,他不常常幫助有權有勢的人,所以圈裡的明星編劇、導演同行,即使都認同他是個好人,卻不願意和他交朋友。
他和薄寶寶是同期,也是兩個極端,薄導被人嘲弄,是因為經常私下搞鬼;他被人孤立,由於他是個善良的人。
可是這位被娛樂圈公認善良的人,卻認為娛樂圈沒幾個好人。他倒不蔑視他們,只是認為他有事做的也不夠好,不該譏諷他人,所以常常笑呵呵的,對境遇一笑了之。那一次國外事件是少見的讓他流淚的事。他常常感到痛苦,但並不怎麼流淚。
“這麼青的山,這麼藍的天,我早該過來了!”趙一河說,“我從葉阡那出發,原本和你們大部隊一道的,可惜鄧幸導演住了院,我去看看他!”
老王忙問鄧導怎麼了。
趙一河搖搖頭:“心臟病發了!在醫院裡!”之後呆呆望著天空。
老王問有沒有困難,趙一河說到之前不過是住院床位的事,鄧幸不缺錢,床位也已託人解決了。我們隔著樹葉的縫隙,看到白雲飄啊飄的,然後給鄧導夫人發了個簡訊,聊了幾句。楊柳樹的葉子往黑土上滴著水,道路很難走。我們對現場進行勘察,走回村子時,一條黑狗急匆匆搖著身子路過。
陽光四射,天已經大晴了
員工盡數起床,薄寶寶也不盯員工修車了。聽說壞了個零件,要去最近的縣城買一個,最快下午才能動身離開。
青蛙導演在晴天時更像青蛙。他鼓鼓囊囊的腮幫子一下下地鼓起,再猛地癟下。他把眼睛睜得圓溜溜的,幾乎看不見的鼻樑上勉強支著一副蛤蟆鏡。他此時歪著身子在水池旁邊漱口刷牙。黎冰兒走出屋子。
她伸了個懶腰,沐浴在陽光下。一隻花貓從柔軟的腳板踩在她涼鞋旁的水泥地上,她看到了,彎下腰,用手掐住貓的脖子。
“早上好呀!”她笑道。
“早上好。”
薄寶寶聽到有動靜,回過身來,含著水的腮幫子咕嚕咕嚕的,老遠都能聽到水流不斷穿梭牙縫的聲音。
一隻青蛙在水池。
這是第一句浮現在我腦海中的話語。
他見到黎冰兒,笑了一下,“噗嗤”一聲,漱口水一股腦吐到水池中,兩排白花花的前牙在兩片薄薄的嘴皮間發光。
趙一河喚了他一聲:“薄導!”
薄寶寶嚇了一大跳。一窪混著白泡沫的清水噴到他衣領上了。他連忙拿手擦拭。趙一河這時候和他握手,或者擁抱,都不太適合了。
“喲!美女!”趙一河只好跟黎冰兒打招呼。黎冰兒漂亮得如同林間的薄霧,令他眼前一亮。
黎冰兒對他露出一個微笑。
薄寶寶這時候也想到如何應付了,放下茶缸,吐出牙刷頭,隨意在外套上他擦擦掌心,以手握拳,朝趙一河胸上當啷一錘,老淚縱橫:“媽呀!多久沒見面了?!”
“哦哦哦!謀殺了!”趙一河還了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