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滄海就算是在病床上,也把整個滬城的軍政府治理的井井有條。

陳瑾丞聽他絮絮叨叨了幾個小時,他火車到滬城的時間已經是下午了,他剛剛看了一眼窗外,天都要黑了。蘇滄海沒有一點想要停下來的願望。

陳甫說:“人老了,就喜歡找人聊天,你體諒一下。”

蘇滄海給了友人一個白眼,才終於放棄了他從國家大事聊到匹夫有責上,他躺回床上,眼睛一閉:“都給我出去,不愛聽就出去出去!”

陳瑾丞哭笑不得,幾年不見,蘇滄海越發的小孩子脾氣了。

蘇珞帶著他們去吃飯,陳瑾丞終於有機會看到了她的女兒,叫什麼來著?

蘇珞在信裡提過,但是信陳瑾丞肯定是沒有看的,他天天就知道殺來殺去,今天在西南,明天在東北,地址一會兒變一個,蘇珞後來都懶得給他寫信了,全靠跟陳甫聯絡。

她摟著自己閨女,笑著介紹:“周悅珞,她爸爸起的名兒。“

然後她指了指陳瑾丞:”陳瑾丞,我表弟,以後你的頂頭上司。“

周源看著陳瑾丞,非常的吃驚,他比蘇珞要大兩歲,這麼久也才到少將,他之前還覺得蘇滄海到最後肯定會把擔子交給他,結果他的表現已經很讓老丈人滿意了,還是沒撈到一丁點好處。

說不氣是不可能的,但是他看到陳瑾丞的第一眼,就覺得這個男人渾身帶著一股肅殺之氣,那是在戰場裡摸打滾爬十幾年才有的。

不,他第一次見到這個人,就有這種感覺了。

周源微笑著跟陳瑾丞友好地握了握手:“以後還多多指教。”

“哪裡哪裡,我這麼多年都不在滬城,還要姐夫多多幫襯點兒。”陳瑾丞也友好地笑了笑。

兩個你一句我一句互相奉承,深知他們倆脾性的蘇珞抖了一身的雞皮子疙瘩:“還能不能好好吃飯了?”

……

吃完飯,陳瑾丞問陳甫父女住在哪裡,說要送他們回去。

他習慣性地去摸車鑰匙,這才發現自己到滬城沒有車了。

他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陳禹思倒是不在意是坐車還是走路,周源的車坐了他們一家子人,總是要有人走路的。

陳甫謝絕了周源要送他們的好意,說自己也很久沒見到陳瑾丞了,聊聊天,反正住的地方也不太遠。

“瑾丞,我跟老蘇不是有意瞞著你。”等到周圍只剩下他們三個人了,他才開口,“北平要變天了,你不適合呆在那裡。”

陳瑾丞挑了挑眉:”所以你連自己女兒都送到滬城來了?“

陳禹思吐了吐舌頭:“我是聽爸爸說你在這裡,我才要來的。”

“你跟我來幹什麼,陳禹思,你不會真的像綏靖區的那群多嘴的人說的那樣,喜歡我吧?”陳瑾丞一臉驚恐。

“誰會喜歡你啊,我那是盡一個醫生的本分!本分你知道嗎!”陳禹思反駁,“倒是你,人家都說你三天兩頭跑我這裡來看病,說你暗戀我不好意思開口,才天天藉著看病來找我。”

“我為什麼要天天去看病不還是你說的?我輕傷都不去醫院的,你知道嗎?”一說到這個,陳瑾丞真的是覺得自己遇到了剋星,“那會兒我手下有個小家夥,叫何天成的,暗戀你,老是想著把我往醫院裡送,我為了撮合你們我才答應他的好嗎?”

“何天成暗戀我?!”陳禹思真的是震驚了,“他不是暗戀那個小護士嗎?”

他每次一來,看到小護士都臉特別紅,整個軍區醫院的人都喜歡開她玩笑。

陳甫看兩個人交流完全不看他的臉色,真是一個頭兩個大。他咳嗽兩聲,讓陳禹思閉嘴:“你想什麼呢,我家禹思喜歡你我也不會把她嫁給你啊。”

他在北平一定是對陳瑾丞太和氣了,導致這個家夥一點都不把他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