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朝裡朝外, 大齊是個人都深知蘇家要發跡!但還是未想到皇上會以如此迫不及待的, 絲毫不避嫌的扶蘇家人上位。

如今就連蘇博清也從一個督察院照磨所檢校的九品芝麻官兒, 一躍成為正四品的吏部侍郎!便是說日後蘇明堂蘇博清叔侄, 要一同上朝議政了。

蘇家人因受寵若驚而深感惶恐, 桐氏便以外命婦身份進了宮。

蘇明堂既是國丈, 桐氏便是國之丈母孃, 故而也在帝后大婚之際便被封了譙國太夫人。進宮自是比普通外命婦要容易些,但凡是遞上信兒去,只要皇后準允, 無需經過皇上的意思便可直接進宮。

這會兒譙國太夫人便在皇極殿外等候,她是聽自家老爺說了皇上今日與眾臣商議北疆被犯之事,故而才敢來求見皇后, 不然以皇后現居皇極殿的不便, 她是不敢輕易來叨擾的。

沒多會兒平竹便依皇后娘娘的命令來請譙國太夫人進內殿。

譙國太夫人給皇后行大禮,這是皇室的規矩, 便是親母女也怠慢不得。蘇妁趕忙將娘扶起, 看座, 命人備了熱茶。

這才遣退了所有下人, 焦急問道:“娘, 您怎的進宮這般著急?可是家中有何不妥?”

譙國太夫人忙擺擺手, 一臉愁容道:“不是有何不妥,就是一切都太順了,大有扶搖直上之感, 才讓娘擔心!”

蘇妁眉心一跳, 大約明白了娘所指,只淡淡一笑,沒主動說什麼,但聽娘繼續說道。

“妁兒啊,”桐氏如往常在家時拍著女兒的手,眼下既無外人在,她也無需再拘禮:“新帝這才堪堪登基,就大肆的扶持蘇家,娘不免想起前朝那些外戚風光一時,卻無一好下場的列子!漢少帝時的何國舅”

聞之,蘇妁噗嗤一笑!心下想著爹孃果真都是老實人,受不起憑白的恩惠與提攜,這點恩惠便已心裡打起了鼓。

便反過來拍拍孃的手,勸道:“娘,此事他與我私下裡商量過,我相信他是看重爹的忠厚可信才委以重任,而非是因著國丈的身份。”

“而且您所想的那些列子,皆是外戚專權所致!若是外戚連朝中職務都擔不得,那便是矯枉過正了。”

聽了蘇妁的話,桐氏臉上稍稍釋然一些,卻也仍不敢過於放鬆:“可是娘就是不踏實。你說過去你爹只是個小小的縣令時,咱們日子雖過得清貧些,卻是日日守在一起,過得心安理得。如今你突然成了皇后進了宮,你爹也升為了吏部尚書越來越少回府,每日還有莫名的人來家中送禮探訪,娘總要應付這些人,既不想得罪,又不能收下!這顆心吶,就像是被人給架到了半空中,一點兒著落也沒有,日日擔驚受怕……”

蘇妁正想繼續勸慰,可口還尚未張,便聽到門外傳來一句:“既然如此,不如太夫人也搬進宮來陪陪皇后。”

桐氏一聽這聲音就冷不丁打了個寒顫,轉頭一看果真是謝正卿,瞬間意識到自己嘴下惹了禍,忙起身想下跪賠罪。

謝正卿大步迎上來,笑著扶住剛做屈膝的桐氏,“太夫人這是做什麼!您既是皇后的娘,便也是朕的娘,何需如此?”

見狀,桐氏心下稍安。都說伴君如伴虎,方才謝正卿進門時的那一句,她還真辨不清是不是怒了。現下看來,至少他沒有不悅。只是他大概誤會了她的意思。

坐下後,桐氏忙解釋:“臣婦方才失言,只是一時感懷起過去無拘無束的淳樸日子,並無其它意思……”

謝正卿笑著擺擺手:“太夫人無需多慮,朕也只是合理建議。再過一陣兒長樂宮便要修葺好了,那麼大的宮殿,總該充些人氣兒。”

聽著謝正卿與娘說這些,蘇妁也只低頭淺笑。不管是謝正卿還是她娘,私下與她在一起時皆是無話不談,可這兩位她最親近的人碰到一塊兒時,卻是生份的尷尬。

桐氏這方注意到女兒在一旁偷笑,肘她一下,提點道:“妁兒,你還沒給皇上行禮呢。”

饒是外命婦,桐氏也早尋人熟悉了宮中的規矩,知道即便是私下場合,皇后見皇上時仍要依規矩行禮。

蘇妁看看謝正卿,然後又看向娘,有意調節下氣氛,便拿出平日裡在家時無拘無束的姿態來:“娘,皇后給皇上行禮,那是豎典範給六宮看的。可如今這後宮就只有女兒一人,私下與尋常無妻無異,做這些虛禮做什麼?”

“你這孩子……”桐氏眼睛瞪得老圓,蘇妁與謝正卿恩愛她自是知道,可這話說的也太沒分寸了!

謝正卿卻出言鼓勵:“妁兒說的極是,沒有外臣與百姓在時,咱們就只是簡單的一家人,做那些虛禮給誰看?”

眼見小夫妻倆一唱一和的,桐氏倒覺得自己好像太一板一眼了,看來她這些日子特意去熟悉的那些宮中規矩算是白學了。不過親眼看到皇上是如何待她們妁兒的,桐氏倒是真打心底裡安了心,皇上登基前與登基後,對妁兒非但沒有半分的減淡,反倒越發的看重。這讓桐氏欣慰不已。

被留下用過飯後,桐氏才出了宮,回蘇府的一路上,她嘴角不住的上揚。

原以為女子嫁入帝王家,將是往自己身上套了一副沉重無比的枷鎖,可眼下看來,凡事皆有例外。

謝正卿將皇后新宮取名為“長樂宮”,桐氏不難看出其中寄託。此刻她才終於認定,妁兒是當真嫁予了能給她幸福之人,不論這人是平民還是帝王,他都是妁兒此生註定的良人。

十日後,便是蘇妁的回門之日。

依皇家規矩自然是沒有回門這一說,但皇上特許了,畢竟皇后是後宮唯一的主人。而謝正卿也早已打定,旁人沒有他的妁兒要有,旁人有的他的妁兒就更得要有!別的女子三日小回門,十日大回門,那麼他的妁兒也省不得。

三日時是因著桐氏主動進了宮,才省下了蘇妁出宮。而十日的回門,定是不能再省了。

這日一早,出宮的馬車早早便等在了皇極殿外。

蘇妁讓人免了那些皇家儀仗,又特意讓平竹給她梳了個偏簡單的髮髻。反正只是回門見自己孃家人,自然不需那些繁複的排場與威儀。

由平竹與霜梅陪著,蘇妁乘上馬車出宮,一路往城南楊樓街南頭蘇府的方向駛去。

在馬車行至楊樓街前一條巷子時,驟然停了下來。蘇妁隔著車窗簾問外面:“發生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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