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後,謝正卿停了手下動作,卻也未將筆放置一旁。任筆尖兒剛剛沾取的硃砂墨滴落在奏摺上,將字跡掩蓋……

謝正卿卻好似未見,手一動也未動的懸停在那兒,眸光黯淡。

這個結局是他早便預料到的,更是他一手安排的,按說他此刻應該高興才對。

這個皇位,既不是他起兵強奪來的,他也沒有像其它篡位者一樣去刺殺先帝。這個皇位沒有沾上一星半點兒的血便易了主!

朱譽晏是最應該死,可他卻不忍心殺的人。如今連這唯一有威脅的存在,也消融了,歸化了。他甚至無需為此擔上半點兒罵名。

按理說,他該滿意這個相對和諧的結局。可謝正卿此時的心裡,並不舒坦。一時之間五味雜陳,難以名狀。

“太上皇如今到哪了?”謝正卿沉聲問道。

宋公公如實稟奏道:“回皇上,如今業已返京了,算著應該不出兩個時辰便能運回紫禁城。”

略做停頓,謝正卿命道:“傳令下去,太上皇恭仁短折,諡號文穆,以帝王之禮厚葬。但太上皇乃於宮外駕崩,如今升遐已滿三日,無需再送至宮中停靈。命人直接將太上皇送去景山的壽皇殿,十一日後正式送入皇陵,入土為安。”

“是。”

宋公公應著欲退下去辦,卻又聞皇上開口吩咐。

“命人將訊息送至坤寧宮肖太后處,坤寧宮的禁足也可以解了。”謝正卿說這話時,面色無波。心中想的是這些事,必須要趁蘇妁進宮前解決徹底。

有些事情是他必須做的,可又是他永遠不想讓蘇妁看到的。而他希望自蘇妁進宮的那刻起,他便能如她心中所期待的,做位仁君。

“是。”宋公公這回應完又立在原地候了一會兒,生怕皇上還有旁的要吩咐。直到謝正卿明確讓他退下,他才躬身退出了大殿。

如今宋公公心中也想明白了。皇上這是早就想好太上皇上的安置問題了,不然哪兒會這麼痛快就定好,連諡號都是張口即來。

其實人人皆知,皇上登基後太上皇是必死無疑,而皇上如此做,也算是全了太上皇的顏面,給了他最後的體面。

護送太上皇的五十人隊伍將馬車駛至午門,早已等候在此的一位公公當場宣讀聖旨傳送聖意,接旨後隊伍便又改道直接將太上皇送去了景山。

不消半日,坤寧宮院落上方的泥頂便被宮人們拆除,而灌了鐵水的門鎖也被人從外面砸開。

在黑暗中度過了五十個日夜的坤寧宮,至此,便算是正式解禁了。

肖太后抱著心腹女官映芝激動的哭了出來!這些個日夜她流乾了眼淚,本以為自己的眼淚已然乾涸了,可原來她還是哭得出來的。

她們一直緊閉著雙眼,不敢睜開。因為在黑暗中沉寂了太久,這刺眼的正午陽光她們暫時無法承受。

但即便眼睛是閉著的,仍能透過薄薄的眼瞼感受到光線,這世界再不是一片黯淡。

“皇后娘娘,您看,奴婢早便說過,皇上終有一日會來救娘娘的!”映芝閉著眼緊緊摟著肖太后。

禁錮已久且訊息閉塞的坤寧宮,尚不知這兩個月來外面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不知新皇登基,不知皇后變太后,更不知先帝已然駕崩。

肖太后嘴角噙笑,彎彎的弧度無聲訴說著內心的喜悅。她終是守得雲開見月明瞭!

這時有個小太監進來,正是當初受過坤寧宮恩惠,在坤寧宮被封之時不忘本,曾最後施以她們溫暖的那個小太監。

雖然看不見他,但肖太后與映芝聽動靜便知,這人在給肖太后行大禮。

“是誰?”肖太后閉著眼輕聲詢道。

“回太后,是奴才。”小太監沒報姓名,因為他知道即便是報了太后也記不得。但是他相信聲音她們應該能記得,畢竟是她們與世隔絕前送過她們最後一程的聲音。

果然,肖太后一下便聽出這個聲音來。只是接下來她便眉心一跳,這奴才方才喚她作什麼?太后?

肖太后正欲開口問是怎麼回事,可還不待她開口,便聽到那小太監自行稟報。

“太后,奴才是來給您報喪的……”

肖太后臉上一僵,想不到剛剛重獲自由就聽到這種噩耗。心忖著難道是皇額娘薨了?可就算太后薨了,這奴才也不應該叫她太后啊。

“到底出什麼事了?”肖太后急急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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