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然之間的拉扯行為, 令蘇妁在落下馬車時踉蹌了幾步, 險些摔倒!所幸其中一名錦衣衛將她往回拽了一下, 才沒讓她繼續向前跌去。

自然, 這拽她之人也不是為了救她, 只是為了檢查罷了。蘇妁才稍稍一站定, 頭上的冪籬便被人粗魯取下!她自己都還未從這驚惶之中緩過神兒來, 那些看到她面目的錦衣衛們立馬像被傳染了似的,瞪大了雙眼,惶恐不已。

頓了下, 便有人帶頭,單膝跪地向蘇妁賠罪:“蘇姑娘,方才得罪了!我們不知這是您的馬車……”

其它幾人也紛紛跟隨此人跪地請罪, 恭敬頷首。

蘇妁自然知道他們有公務在身, 也無心計較,便大度道:“我沒事, 你們起來吧。只是希望你們日後執行任務時, 別再對其它姑娘這般粗魯了。”

說罷, 便轉身回了馬車。坐回廂凳上, 蘇妁見那些錦衣衛依舊頷首跪著, 知道與其勸他們起身, 倒不如自己抓緊離開,便最後問了句:“可還有要查的地方嗎?”

帶頭的那名錦衣衛遲疑了下,還是畢恭畢敬的回道:“沒了, 蘇姑娘請。”

其實方才他們是追著一男一女往留香館跑的, 那二人見他們就跑,很是可疑。但是如今他們也不敢再打擾蘇妁了,只得先讓馬車離開,再去留香館內搜尋。

離開留香館的一段路很是清靜,因著剛剛不遠處發生的一場惡戰,使得這周圍百姓都紛紛回屋閉門,亦或是逃遠了。街道上如今沒什麼車,只有蘇妁的這輛馬車行駛著,發出轆轆的聲音。

行了沒多會兒,蘇妁聽到“啪噠”兩聲!她很確定這聲音來自車內,不由得謹慎起來。

稍過一會兒,她又聽到些窸窸窣窣的動靜,就像是指甲在撓木頭的聲音!而這次的聲音就從蘇妁的身下發出!

蘇妁扶著轅門離開自己正坐著的廂凳,略彎著腰在車內保持站著的姿勢,這才看到先前自己坐過的地方那木板兒一抖一抖的……

“什……什麼人?”她小心試探道。然後抽下輿廂旁掛的一支挑篷用的小撐杆兒,挑著那木板兒的邊緣掀了掀。

頓時一個人影從掀開蓋子的廂凳裡爬出半個身子,費力的喘著氣:“唔——憋死俺了……”

蘇妁看愣了,就在她後知後覺的想要尖叫時,卻被那個男人站起一把捂住了嘴巴!“別叫別叫!求求姑娘了,千萬別叫!你這一叫俺們可就死定了……”

俺們?蘇妁這才往一邊看去,見另一側的廂凳蓋子不知何時也已掀開了,同樣從裡面鑽出一個人來,只不過這邊是個姑娘。

見到有個姑娘,蘇妁莫名覺得心安了些,至少他們不像是劫匪。便衝那個男的點點頭,示意自己不會亂叫了。那個男的也很痛快的鬆開了她的嘴,然後不住的躬腰道歉。

“對不起了這位姑娘,方才實在是情急之下別無選擇,才冒犯了姑娘!”小鐵匠懇切道。

比起這些虛禮來,蘇妁眼下更在意的是搞清他們的身份,故而略過小鐵匠的話題,徑直問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躲在我的馬車裡?”

小鐵匠與那伽國公主先是從躲了半天的廂凳裡出來,然後相互看了眼,知道實話定是不能說的,若是說了難保不會被出賣。只是說辭一時還未想好。

湊巧這時馬車劇烈的顛簸了一下!蘇妁因著一直扶在轅門上的木把兒上,站得還算安穩。可那伽國公主穿著那種倒梯型的厚底鞋,根本站不穩,這一下直接倒在了小鐵匠的身上!小鐵匠也是本能的伸出雙臂想要架住公主,可這一架,也就成了將人抱在懷裡。

稍稍穩定後,小鐵匠鬆開胳膊,稍加尋思後略顯為難的衝蘇妁回道:“姑娘,其實……其實俺們是……是私奔!”

公主錯訛的往小鐵匠這兒看了眼,她知道他會撒謊,可是沒想到他竟會撒個這樣的謊!難怪都說齊人熱情,有大國風範,一個小小鐵匠竟為了救她這個素不相識的人,做到了這個地步。

“私奔?”蘇妁怔然,總覺得這話不太可信。但有了先前的那次顛簸,她還是先坐回了廂凳上,並客氣的伸手指指,讓他們二人也坐下說。

落坐後,小鐵匠也已整理好說辭:“俺們打小兩情相悅,可她家人嫌俺只是個打鐵的沒啥能耐,便不同意她嫁給俺,硬要逼她嫁給一個有錢有勢的人!俺帶著她逃出家來,一堆人追俺倆,於是俺們就逃到了姑娘的馬車裡……真是謝謝姑娘救了俺們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