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劍在柳班主的脖頸處刺了一下, 柳班主倒地的同時鮮血噴湧如柱!

是周統領下手太快, 人倒下了, 他才想起柳柳死前說的那句:‘您就給了柳柳這些, 說是些要命的東西……’

這話越想越覺詭異!起初周統領只以為這些信箋是周祺與柳班主的鴻雁傳書, 但聽柳班主這意思, 不像這麼簡單。

周統領彎腰在地上隨便撿起兩封拆開細看了下, 不知是不是寫信之人過於謹慎,信中既無起首稱謂也無信尾署名,連信箋內容亦多是借引詩詞表述衷腸, 難從字裡行間辨出雙方身份。

不過周統領又看了看散落於地上的近百封信,想著若是將它們一一拆開來看,指不定能從裡面拼湊出一點端倪。

念及此, 周統領一封封將信撿起放回到雕花楠木匣子裡, 想著回去交給首輔大人,讓人逐一檢視有無可用之處。

便是此時, 門外有人求見:“統領大人, 是我。”

這聲音極低, 不似將士們的尋常求見, 倒似是帶著隱秘任務而來。周統領蹙眉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柳班主, 忙上前拽起他的胳膊將人拖到了屏風後。

再看一眼地上, 那些血跡在這深紅色的軟毯上也只是顯出一片略深些的汙濁,看不出是血汙還是油汙。周統領這才放心的准予道:“進來吧。”

珠簾兒被從外面掀開,進來的是一張陌生面孔, 只可憑衣著斷定是神機營的普通小兵。就連假周祺此前盯了周祺四個月有餘, 也從未發現周祺與此人有過來往。看來是保密功夫做到家了。

來人先是給統領大人行了個禮,既而從懷裡小心的掏出一個用棉帕包裹著的東西,並雙手將東西呈給周統領,“大人,這是您明日要用的東西。”

“嗯,本統領方才還在想,你怎麼還不將東西送回來呢!”周統領佯裝鎮定的將東西接過來,開啟那棉帕,見裡面正是禁軍虎符!頓時眸中精光顯露。

來人帶著兩分莫名的語氣疑問道:“大人不是千叮嚀萬囑咐,再急的事也要等過了子時才可來見您嗎?”

周統領臉上微微一怔,心道這周祺還真是心思縝密,越是真正的心腹,越是安排在不起眼的位置。難怪他暗中觀察了四個月,竟沒發現此人的存在。他們的交涉竟都是在子夜之後。

同時他也心憂,自己方才的話露出了馬腳,只得硬著頭皮裝迷糊:“噢?這才剛剛子時?本統領還以為要丑時了呢!”

說著,周統領以手扶額,眼睛半睜半閉一副昏昏欲睡樣:“多飲了幾碗酒有些犯困,也記不得時辰了。送回來就好,你也早些下去歇著吧。”

“是。”那人單膝跪地行禮時,眉頭蹙著,似是不怎麼信周統領的話。正在他掀開竹簾兒要出去時,突然聽到身後一聲巨響!轉頭看去,竟是屏風倒了……

周統領也扭頭去看,心知定是自己剛剛放柳班主時姿勢沒固定好,才將屏風給壓倒了。

那個禁衛小兵本就覺得統領大人今日反常,說的話驢唇不對馬嘴,這下見到柳班主的屍體,更加的起了疑!

“統領大人,不知柳班主這是犯了何錯,讓您竟發了這麼大的脾氣?”那禁衛小兵試探道。

其實京營中紀律嚴明,處死個人原本也屬正常,可偏偏死的是柳班主!畢竟這禁衛是周祺真正的心腹,自然知道統領大人對柳班主的好。

假周祺也看出對方已警覺起來,明日便有大事發生,今晚他定不能引起軍中騷亂。只是過會兒他還要連夜趕回宮中向首輔大人稟報一些事情,根本沒時間仔細處理屍首。只柳班主一具,他尚可先藏進床底,若是再加個禁衛小兵,營帳就那麼大點兒……

故而假周祺還是想著先搪塞過去,假意怒道:“哼!他竟敢揹著本統領,在外勾搭別人!本統領還留著他作甚?”

“噢,這樣……那確實該死。”禁衛小兵嘴上應承著,心中卻是完全不信!柳班主對統領那是一片痴心,近兩年更是除了戲班子的任務,一個私府的應酬也不接。如何就會勾搭別人?

他望著柳班主,深感惋惜道:“柳班主也跟在統領大人身邊六年了,竟還是做出這等背叛之事,實在是可惜。”

“罷了,就當這六年本統領是養了一隻喂不熟的白眼兒狼!”

假周祺這話一落,那小兵便躬了躬身子轉身退下,額頭冒著冷汗。心道柳班主跟了統領大人整整八年,這可是大人時不時會掛在嘴邊兒的一句。

看來真正的統領大人已出意外了,如今這個是個假的。他得儘快將此事告之王爺!

禁衛小兵將寫好的字條放進信鴿的腳環裡,將之放開。可那白鴿才撲騰著翅膀飛了沒幾下,就被一支冷箭刺穿胸膛,頭朝下栽在了地上!

看著這幕,那小兵不及反應,便又有一支冷箭射了過來!一箭便將他送去與白鴿作了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