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效忠於聖上的禁衛軍共分為兩大部分, 一部分是衛戍皇城的上直二十六衛親軍, 另一部分則是守備京師的京營。

簡要來說, 就是‘親軍’守護紫禁城, ‘京營’則守護整個京城。

這日, 禁軍統領周祺出宮巡查位於郊畿的京營。周祺騎著馬行在前頭, 身後有二十餘名禁衛軍跟隨保護, 一路安然。

直到行至郊畿之處,因著山野之路坑窪崎嶇,一行人才放慢了馬速。馬兒們邁著小步顛行, 周統領問身側的親衛:“跟王爺那邊送信兒了嗎?”

親衛一臉謹慎的回頭看看身後,見無人跟得近,這才小聲回道:“統領大人放心, 屬下昨晚便秘密派趙小四給王爺那邊兒遞了訊息。讓王爺將私軍帶來京營邊上, 在營外單列一營,由專人負責, 每日與禁衛軍們一同操練。相信不出三個月, 這幾千人便可被訓練成一支強軍!”

“嗯。”周統領眸中精光閃動, 目視著前方的嵬嵬山巒, 欣賞著祖國的大好河山, 欣慰道:“慶懷王的這支散兵養了這麼多年, 卻始終不成氣候。前些日子肖皇后設於石源鎮的伏襲,本是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那幫廢物竟也失手了!所以說, 只會招兵買馬是不成的, 還得加上咱們專業的操練才能成器!”

“統領大人說的是!若沒您給開這個後門兒,王爺手裡空有一副棋子,卻也下不出來一局好棋。”親衛半真半假的拍起上峰馬屁。

這些話周祺到是頗為受用,聽著心裡舒坦,但他還是搖搖頭自謙道:“若僅憑禁衛軍去對抗東西兩廠和投靠於首輔的其它軍隊,尚勝負難定。但待這支私軍訓練好了,我軍便如虎添翼,勝券在握!”

“皇恩浩蕩,還是我大齊國運不當絕吶!到時老子定要親手宰下那竊國賊的狗頭,懸於午門外示眾!哈哈哈哈——”

軍人醇厚宏亮的笑聲迴盪在山澗!如雷霆萬鈞,如洪鐘長鳴。

就在這二十來人的隊伍行至山坳時,突然從兩旁巨大的岩石後閃出諸多黑影!措不及防的,那些黑影便已躥至他們身前!一番凜冽的寒光揮舞下,馬兒紛紛嘶鳴著,或跪或倒於地上!

尚來不及拔劍以應戰的二十餘名禁衛軍,很快便跌落馬下!有些反應快的尚能拔劍應對上兩招兒,反應慢的則直接隨著馬兒倒在了血泊中!

不消半刻,禁衛軍已被全殲,只餘禁衛軍統領周祺一人被生縛。

“周統領,隨我們走一趟吧。”黑影中有一人摘下玄紗,露出面貌。

周祺一看倒也不覺意外,先前的幾番交手下來他已看出了眉目,這些人的身手他自然是不陌生的。當即冷嗤一聲,忿然道:“果然是你,岑彥!”

岑彥眯著一雙冷目凝著他,沒再與他廢話,只命一聲:“帶走。”

接著,周祺便被人用玄色的粗布矇住了眼,所見頓時成為一片漆黑。兩名錦衣衛架著他,幾個靈巧的輕躍,便下了山,之後將他塞進一輛馬車裡。

又過了約莫大半個時辰,馬車停下了。周祺被人架著下了馬車,走了一陣兒,感覺身上一陣暖意,好似是進了某個屋子。這時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關門的動靜,接著便有人撕下了蒙他眼的黑布。

重見光明的周祺,先是被身邊那灼灼的火光刺了一下,手擋了一會兒,才漸漸適應過來。

放眼看去,這是一間暗房,屋子中央生著火,將這間暗房耀亮。他直面的位置,是坐在一把龍頭玄鐵椅上的謝正卿!

心裡雖憤怒,但畢竟不宜立即撕破臉,是以周祺雖語氣重,卻還是用了敬語:“謝首輔,你這是作何?!”

“周統領,之前已傳召過你兩回皆撲空。看來是統領大人案牘勞形,日不暇給,害得本官唯有用這種方式,才能將你給‘請’來。”謝正卿玩弄著手上那隻冰玉扳指,眼皮子都沒抬的漫不經心道。

“我……我是效忠於皇上的,自然得與外臣避嫌!”周祺略心虛的低了低頭。

“噢?”謝正卿半笑不笑的起身,從燃著火堆的鐵鍋中取了一支火把,舉著往暗房的一處角落走去。

周祺納悶兒的蹙著眉,視線緊緊跟著那火把往角落處移去。漸漸的,那原本黝黯的角落被火把映亮。周祺這才發現,那邊陳置著一個粗壯的木架子,而那木架子上竟還綁了個人!

“給你們統領大人報個姓名。”謝正卿將火把往那人臉上湊了湊,火光頓時將那人照亮,身上斑斑血痕,可見此前是吃了不少的苦頭。

就見那人痛苦的嚥了咽,潤過喉嚨後勉強擠出一句話來:“小的……小的趙小四……”

一聽這名字,周祺的臉色頓時煞白!趙小四,不正是派去給慶懷王送信兒的那人。這麼說來,謝正卿已然知道了他與王爺的密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