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院內, 盧太醫才剛坐到椅子裡擦了擦額頭上的急汗, 又見坤寧宮的宮婢來傳。

“盧太醫, 皇后娘娘身子突感不適, 您快帶了藥箱隨奴婢去坤寧宮。”

盧太醫只覺心力交瘁, 從昨晚到今日, 他就沒閒著!伺候完昭儀伺候皇后, 伺候完皇后還又得去皇上那謊話連篇,最後捱上一通罵,又得去伺候昭儀。

這才剛回太醫院, 皇后又不適了……

盧太醫急急提了藥箱隨著宮婢去往坤寧宮。廊腰縵回,迤邐向前,盧太醫順著那九曲迴廊走的又是一頭急汗, 這才到了皇后娘娘所在的內殿。

“皇后娘娘, 請容微臣為您再搭一回脈。”盧太醫匆匆行禮說道。

“快……”肖皇后只覺頭暈目炫,胸口憋悶, 說話也有氣無力。

在皇后的腕子下墊好脈枕, 又在上面鋪好絲帕, 盧太醫這才上手搭脈。良久, 盧太醫眉頭一蹙, 仔細收了那些東西, 稟道:“皇后娘娘脈象卻有紊亂,想是先前動了氣方會如此。”

“是!我們娘娘方才是有些心急,動了氣。”關乎問藥, 映芝也不敢有所隱瞞。

盧太醫瞭然的點點頭, “娘娘今次可放心,並無大礙,微臣只需為您開副調理的補藥即可緩解症狀。只是娘娘正值有孕之初,委實不應動氣,這次倒還沒什麼,但若是氣大了,必會傷及腹中尚未成型的皇嗣!”

聞言,肖皇后眉宇間漫上一層惆悵。彷彿所有的事都集中在這一陣兒了,叫她如何能不心急?

若非懷上龍種,她不會這麼急著對葉赫那氏動手?至少會等葉赫那氏誕下皇嗣後,看看是男是女。

若非懷上龍種,她更不會急著對謝首輔動手。是,之前皇子的接連殞命都是她的‘傑作’,可也正是因著她出手快,謝正卿才沒親自動手。這回輪到她懷子了,若誕下的是皇子,又是正宮嫡出,謝正卿怎麼可能讓他活著?

更何況如今謝正卿手裡還有她害死諸位皇子的證據,她怎能不為自己、為孩兒,拼死一搏!

見肖皇后只一臉愁容不說話,映芝趕忙道:“盧太醫放心,奴婢定會時時勸著皇后娘娘的。您只管為娘娘開補藥。”

“好,那微臣便先行告退,下去為皇后娘娘抓藥煮藥了。”說著,盧太醫行了禮,退下。

關好門後,映芝回到肖皇后身旁,半帶著笑意:“娘娘,至少這次沒事兒,您且先放寬了心好好休養。至於這後宮之事,奴婢還有一樁喜事要稟告您!”

肖皇后稍稍動容了下,眸中現出一絲驚奇:“後宮能有何喜事?”

映芝傾了傾身子,將手一擋,附在肖皇后耳畔輕聲稟道:“方才去太醫院請盧太醫時,宮女看到太醫院正在熬煮避子湯。問了盧太醫才知道,皇上剛剛吩咐了,凡是近幾日服侍過聖駕的嬪妃,全都要喝!”

說罷,映芝帶著絲快意抽身。她原以為肖皇后聽聞此訊息會大大的滿意,畢竟自此避子之事由皇上親自命人來做,再也無需皇后娘娘暗下里操心了。

卻不料等到的,是肖皇后的又兩串淚。

“娘娘,您這是怎麼了?這不是好事麼?”映芝滿心不解。

肖皇后傷懷的垂了垂頭,“可見皇上這次,是當真對子嗣之事絕望了……”

映芝恍然明白過來,娘娘心裡是在乎皇上感受的,故而總在‘自保’與‘傷害皇上自尊心’之間掙扎徘徊。

便勸道:“娘娘您放心,皇上的消沉也只是暫時的,待您腹中皇子平安誕下後,皇上的心結也就解了!”

肖皇后瞬間被這話點醒了般,激動的抓住映芝的手,莫名的信誓旦旦起來:“本宮發誓,只要本宮這胎生下的是個皇子,本宮絕不會再傷害後宮任何一個人!我朝素來立長立嫡,本宮身居中宮正位,只是想著皇上的長子與嫡子,皆為本宮所出,這樣就不會再有前朝那樣為爭皇位而發生的血雨腥風……”

“奴婢知道,奴婢都知道!奴婢知道娘娘的一片苦心,娘娘是為了整個大齊著想!暫時的扼殺,是為了阻止日後更大的殺戮。”

……

映芝順著肖皇后的心思反覆勸著,這些話很是受用,肖皇后漸漸平靜下來,止住哭泣,冷靜的說道:“眼下本宮只盼著那邊兒快些傳來訊息。只要那個人一死,皇上便不會再難做了,本宮也無需明明懷了皇子,卻還要藏著掖著。”

“是是是,娘娘放心,奴婢覺得這麼久沒動靜未必不是好事。倘若刺殺失敗了,錦衣衛那邊兒早該有動靜了。可是您看眼下,既無人回來,也無錦衣衛調動。”

“罷了,一但有訊息立即來報。”肖皇后一臉的釋然,其實她也在想,若是謝正卿這會兒還活著,定會著急回宮,以免夜長夢多。

“先扶本宮回床上休息會兒吧,過會兒藥好了再叫醒本宮。”

“是。”

***

驛館客房的外間,蘇妁剛剛放下筷子,看著面前桌子上的十幾個菜碟,每種她都吃了不下四分之一。這會兒,當真是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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