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蘇博清的一番詳細說明後, 冀洲知府方明瞭箇中原由。只眸色狠厲的斥道:“哼, 這八成又是那些難民們施詐騙財的把戲!”

接著他又換了一副溫和語氣, “蘇公子大可放心, 蘇大人如今一切安好, 昨日才動身去的章洲, 今日本官剛剛收到章洲傳來的訊息, 蘇大人業已安全抵赴了。”

蘇博清眉頭一展,這麼說那信是假的,叔父並無事。只是想到進入冀洲境內一路所聞所見, 他又不免憫嗟起來。

但當著冀洲知府的面兒,他也不好說賑治毫無起色。遂淡化了幾分問道:“依草民所見,冀洲情形尚未得到徹底解決, 不知蘇大人是因何突然轉往章洲的?”

冀洲知府臉色訕然, 朝天拱手敬道:“是首輔大人親下的旨意。”

如此,蘇博清倒是有些明白了。看來是叔父的施恩懷柔之策未能治住冀洲的情形, 首輔只得派其去根源之地。

而治亂持危之際, 單憑一味的仁義道德必將引來更大的禍亂!有的難民一哭一鬧, 便嚐到了額外的施米施銀。有的難民明明觸犯了律法, 卻因著身份可憐而被寬赦。

如此一來, 非但不會讓對方心懷感激, 反倒會激發更多的難民違法亂紀!就如當下越來越多的章洲難民跑來了冀洲,因為他們知道在冀洲不管怎樣鬧都不會有人難為他們,甚至當街偷搶打人, 都會因著身世可憐而被諒解, 被寬宥。

為了佔據優勢,這些人還抱團取暖,合夥作案,甚至幫結派佔據個山頭形成了氣候!他們逐漸痴迷上了這種不勞而獲的快感,就連如今章洲天氣已然放晴多日,他們也不願再回鄉勞作。

治亂世還需雷霆手腕兒,蘇博清深知以他叔父的軟心腸,定是無法解決好冀洲章洲的亂象,更是無法令首輔大人滿意。

“草民謝過知府大人的詳細告之,既然叔父一切無恙,草民這便回去了。”蘇博清客氣的行過禮後,出了府衙大門。

馬車始終在街口等著他,見他出來,馬伕便問道:“公子,咱們這是回戊京嗎?”

蘇博清側頭看了看來時的路,既而踩著馬凳進了輿廂,篤定道:“去章洲。”

***

落日餘暉徹底消盡之時,坤寧宮內殿,盧太醫正在為肖皇后把脈。

原本盧太醫說過要待十日後再行把脈,方可顯露出進一步的跡象。奈何肖皇后從早到晚惦念此事,這才僅過一日,又傳了盧太醫來。

將帕子和脈枕取下後,盧太醫稟道:“皇后娘娘,今日脈象與昨日並無二樣,若要再明顯些,還需再待十來日方顯現得出來。”

“盧太醫,你實話實說,便照此脈象看,到底有幾成把握?”肖皇后追問。

盧太醫沉思片刻,說道:“稟皇后娘娘,若單論脈象,有九成九之把握。但人的脈象有時亦受飲食、心態、作息等影響,故而微臣也不敢將話說的太滿。”

“下去吧。”肖皇后臉色雖平靜,但心中卻是樂得開花。九成九,那與十成也不差什麼了。

送走盧太醫後,映芝回來再次向娘娘道喜。肖皇后喜過之後則又現心憂:“映芝,那邊還沒有訊息傳來?”

“娘娘,依照推算,首輔該是今日過午才到的那處,不管成事與否,皆要待明日才有結果。”映芝解釋道。

肖皇后知道是自己太過心急了,凡事皆亂她心神,每刻都在心驚。“對了,那瓶波斯進貢來的乾花可送去了?”

映芝詭邪一笑,附耳小聲回道:“娘娘放心,剛剛盧太醫來請脈前,奴婢便著人送去了。”

……

儲秀宮內,葉赫那氏堪堪跪接了一瓶皇后娘娘派人送來的‘花中四雅’。待送花的宮人離去後,貼身宮婢蹙著眉心,抱著這個花瓶左看右看。

終是將心中疑惑說了出來:“娘娘,之前只見皇上和皇后給六宮賜過鮮花添喜,可從未見過有賜乾花的時候。奴婢怎麼總覺得有些怪啊……”

乾花烘乾了花汁,只空餘花型。色彩與香氣雖是儲存住了,但花瓣乾枯易碎,賞賜這種東西總覺著不是個吉兆頭。

葉赫那氏湊到花瓶前品聞一番,果真是花香馥郁。

聯想到之前皇后娘娘因趙婕妤之事,罵她是小地方來的小家子脾性,她便嘴角淡出抹笑意,無所謂道:“想是皇后娘娘覺得本宮未曾見識過中原吉地的四季之景,便一次將這春蘭、鳳仙、芙蓉、臘梅皆送了過來。”

宮女一聽,倒也是這麼個理兒。只是她未體會到葉赫那氏話中深處的意思,只當是皇后娘娘好心,遂點點頭喜道:“皇后娘娘這回可真是用心了,這樣一來四季之花同插一瓶,難怪要用這不凋不敗的乾花!”

葉赫那氏也無心與個宮女再作解釋,只說道:“行了,既然是皇后娘娘的一片心意,就拿去寢宮放著吧。”

“娘娘,您白日裡皆是在外殿,寢宮只是個安歇的地方,遠不如外殿呆的久,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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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宮要你放到寢宮你聽話便是了!”葉赫那氏帶著兩分慍怒,打斷了宮女的話。

“是是是,奴婢這就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