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謝正卿的手裡掙脫了幾下, 蘇妁還是沒能掙開。但得了他這回的“賞賜”後, 她總算想明白了, 往後私下裡斷不可再對他行跪禮。

見她放棄掙扎了, 謝正卿以手背摸了摸她的臉蛋兒, 眸中閃過一絲陰厲:“臉上怎麼了?”

蘇妁趕忙伸手去遮, 乾笑著搪塞道:“民女在殿內呆的太悶了, 才去外面的小花園兒逛了逛,看著那木芙蓉開的正好,就忍不住摘了朵, 卻忘記自己有花粉不適的毛病,手碰到臉,就引起一片紅腫……不過只需過幾個時辰便可自行消解。”

她故事編的懇切, 眼神卻閃爍。謝正卿見她不打算說, 也沒再逼問,轉而問道:“為何不帶平竹?”

平竹是謝正卿專門安排了貼身照顧蘇妁的, 再三叮囑過不可離身。蘇妁先是有些心虛怕他生氣, 接著又替平竹擔憂起來, 便將責任全攬到自己身上:“平竹是要跟的, 是民女死活不讓……不過大人放心, 民女保證從現在起不管去哪兒, 都帶著平竹!”

“這幾日是帶不了平竹了,過會兒給你再安排一個。”

“為……為什麼?”一種不安籠上蘇妁的心頭。

謝正卿平靜的看著她,輕描淡寫的回道:“捱了二十板子, 放她休養幾日。”

蘇妁怔住。

謝正卿的手卻在她身上鬆了開來。這腰細如柳, 纖不盈掬的,他一手便可輕鬆攬住,如此反倒不忍欺她太過。

這丫頭還是太瘦了。

“你來試膳。”謝正卿瞥蘇妁一眼吩咐道。

蘇妁還未從剛得知平竹被罰的事件中緩過神兒來,臉上帶著幾分難以置信:“試膳?”

“蘇明堂沒告訴過你,宮裡的膳食皆有專人來試菜驗毒麼。”謝正卿的目光,落在她那被一番侵凌後越顯殷紅的嘴唇上。

被他這樣冷眼盯著,蘇妁顯得有些不自在。她知道平竹這種宮婢在首輔大人眼中比螻蟻還不如,打了便打了,誰管你冤不冤枉?這一頁算是翻過去了,既然已經罰了,多說也無用。她只暗暗下決心,之後定要好好補償平竹。

蘇妁緊抿了抿嘴唇,思緒回到謝正卿身上,頗有些費解的問道:“那若是慢性毒呢?”

他那寒颼颼的目光終於自她臉上,移到她身前的膳案上,既而說道:“銀箸會有反應。”

蘇妁也低頭看看眼前的瓷碟跟銀箸,眉頭卻蹙的愈發深了,口中小聲吶吶道:“既然銀箸能有反應……為何還要人來試。”

抬頭時,她正巧對上謝正卿那一雙冷厲的眸子,頓時緊張的咬了咬下唇,連連道:“民女這就幫大人試膳!大人要先試哪個……”

“全部。”

蘇妁面上訕然,看看謝正卿,又轉頭看看身前長長的膳案。全部,便是意味著這四十多碟東西她每種都要嘗上一口,怕是直接就飽了。

謝正卿那低沉的聲音又命道:“每道試過後,告訴我是甜是酸,是油膩是清淡。”

“是……”蘇妁聽他這命令時的確嚇出了一身冷汗,但再看看那些珍饈美饌,突然又覺得這也算不得一件苦差。

蘇妁先端起離首輔大人最近的那碟糖燜山薯蕷,這是一道以山藥泥製成的甜品,碟子裡整齊碼著五個雪白沾紅糖汁的球,每個皆有雞蛋般大小。

她用銀箸小心的剝下一點,然後送進嘴裡,仔細砸吧幾下,既而面露愉悅:“回大人,這道是甜的。”

她打小最愛吃甜食,只是還從未吃過這般美妙的甜點!山藥泥碾的滑爽無比,入口即化,紅糖汁芡得洽到好處,甜而不膩,以至於嚥下了,她還又不自覺的甜了下嘴唇。

見她喜歡,謝正卿突然肅下了張臉:“試膳也敢將用過的留於盤中?”

蘇妁愣了下,立馬將先前動過的那個山薯蕷球移至自己試膳的碟子裡,然後埋頭全吃了。再抬起頭來時,帶著一臉的滿足:“大人要試下嗎?”

“下一道。”

蘇妁趕忙將這盤菜放下,又端起一盤酸梅福壽魚。試過一口後,她眉心皺了好幾皺,這才稟道:“這道菜是酸的,大人要不要用?”

見她備受折磨的樣子,謝正卿看似面色無波,嘴角卻勾起抹按耐不下的弧度,頓了頓,問道:“酸到如何程度?”

“酸到……”剛一回想,又一股子酸水兒從舌底冒出,蘇妁皺眉痛苦的嚥了咽。

只是那人,卻未給她停頓後繼續稟報的機會,而是命道:“再試幾口,詳細稟述。”

此言猶如一記重擊打在蘇妁的心頭!她只覺眼前發黑,但還是順從的拾起銀箸又夾了兩筷到自己碟子裡,端到嘴邊兒。抬眼看謝正卿,他果然正緊盯著自己,她只得乖乖送進了嘴裡。

一張小臉兒從紅到青,讓人想哭。她從不知酸有這般折磨人。若是日後蘇家脫難,她永遠不要做菜的婆子們再做任何酸食。

忍受完這兩口後,蘇妁終於整理好了形容詞,正欲開口,卻聞得那人一聲:“罷了,看樣子有些難以名狀,下一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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