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又有幾聲痛吟傳來, 最前排飲酒的那幾位姑娘皆已疼的倒地!姑娘明白了怎麼回事, 一下便將酒盅扔回盤子裡, 自己則轉頭就往外跑!

可剛跑出沒幾步, 便覺後腦承受了一記重擊, 緊跟著眼前一黑, 人便沒知覺了。

而這時屋子裡除了桃姐與兩個丫鬟外, 已無人再站著,一個個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桃姐親手端起先前被那姑娘放回盤裡的酒盅,走到她身前, 轉過她的臉,將酒硬灌了下去。

不出一刻,原本被花瓶砸昏的那位姑娘疼的甦醒過來, 接著便口吐白沫, 與先前那些姑娘死狀相同。

桃姐掏出絲帕擦了擦碰她的那隻手,緩步往回走, 並將之前掏出的那一沓紙撒在她們身上。

哪裡是什麼銀票, 不過是冥錢罷了。

“你們的確是一個個的都比我有姿色, 有本錢……奈何, 命短。”

***

紅燭帳下, 謝正卿為蘇妁抹完他能夠得著的最後一處傷痕。

因著漸漸適應了這清涼刺痛的感覺, 蘇妁能勉強撐住藥膏的刺激,到了後面時已不怎麼痛叫了。她只死死抱著罩在前胸上的絲袍,露出後背。

見謝正卿的手終於抽離, 蘇妁便抻起絲袍想要穿好, 可剛將袍子往上一撩,就被什麼東西給攔住了。

蘇妁偷偷回頭,見是謝正卿的手,嘴裡喃喃道:“大人,不是上完藥了麼?”

“我只給你將背後的十幾處傷口抹了藥,但是前面的還未……”

“不可,大人!”蘇妁緊緊捂著胸前的衣裳,彷彿生怕誰會強行掰開她的手般。

背後男人的聲音帶著幾分不悅:“醫者無忌的道理你不懂?”

大齊在治病救人這方面的確甚為開明,注重實效,而非虛禮。便是太醫給後宮的妃嬪們瞧病時,只要病情需要,亦可以手切脈,而無需墊著絲帕避免肌膚相親。

是以,首輔大人的話的確令蘇妁不知如何應對,只是她恪守著自己心中的底線。心忖著若是大人以蘇家為條件,自是無論讓她做何都不能抗拒,但眼下大人卻無要挾之意,那麼她便可以為自己堅守點兒底線。

“大人,”蘇妁怯生生的問道:“醫者無忌是在別無他法的狀況下,可是民女身前就只幾處小傷而已,自己便能夠著,可否求大人讓民女自己來?”

她聲音柔婉,小心了再小心,生怕一個字兒的語氣重了便生出不敬之意。

接著,便有一個精緻的小圓盒丟到蘇妁身前。謝正卿撩了下帳子便起身下了榻,往遠處踱去,始終背對著龍榻。

他自然無意真去欺負她,畢竟只是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膽子本來就小,如今又受了一身的傷,看著便覺可憐。

可是不知為何,他就是喜歡在言語上欺著她,逗弄她,看她那雙漂亮的桃花眸子可憐巴巴的望著他,渴求著他……

蘇妁這廂雖親眼見著謝正卿背對著自己,往寢殿的另一方向緩慢踱步,但她自然還是不敢掀開衣裳動手上藥的。

她抬頭看了看幔帳,若是能將之放下便會踏實許多,可是這裡是皇極殿,是歷任太上皇所居的地方。她如今衣衫不整的坐在龍榻上已是大不敬,如何還敢肆意去動那幔帳。

許是謝正卿見身後一直沒有動靜,便慢慢回過頭,見她果真還是捂著一堆衣裳在身前。

“不是吵著要自己上藥。不會?”邊說著,他大步往回走去。

“民女會!”帶著三兩分倔強,蘇妁死死捂著衣裳。“但是能不能將幔帳放下來?”

謝正卿瞟一眼幔帳,伸手扯了兩下便將兩邊的帳子在銀鉤中扯下,將蘇妁嚴嚴實實的遮在了龍榻裡面。

因為三層帳子如今只放了一層,故而光線也不至全被遮死,蘇妁見到點燈櫥上有燭臺,可她還是沒去點。

暗些,更讓人安心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