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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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書府宴客的大廳在前院兒,而藉著先前上菜往返的機會,蘇妁已把前院兒摸了個遍,並未找到書房。回廚房後佯裝好奇向其它下人打聽了,才得知書房位處中院兒的西南角。
這會兒,蘇妁正忐忑的往中院兒走去,疊在身前的兩隻手不住的冒著汗,她卻用力的掐手心一下,想提醒自己面色更鎮定一些。
眼看馬上到中院兒的垂花門了,偏偏這時迎面走來個前院兒管事的婆子。蘇妁眼中閃過短暫的驚慌,但很快被一抹諂笑掩下。
此時再躲自然不妥,她只得硬著頭皮繼續走過去,跟那婆子擦肩而過時微微屈膝施禮,既而快速起身越過。
“哎!你不是伺候前廳上菜的丫鬟嗎?前面忙成這樣你怎麼還往中院兒去!”
聽聞身後傳來的詰問之語,蘇妁駐下步子緩緩回頭。今日尚書府熱鬧非凡,院子裡來來往往忙碌的下人自然多,故而她早已預想了幾種應付這些人的捏詞。
只見蘇妁眼神懇切一臉的純真,柔聲說道:“馮婆,剛剛奴婢在前廳收殘羹時,不小心弄髒了裙子,管用讓奴婢去換一身兒乾淨的。”
言罷,她將裙襬扯起,特意拿到燈籠光處照了照。裙子上確實是有一塊兒難堪的油漬,這是先前那丫鬟跌跤撞她時沾上的。
馮婆隨意掃了眼,臉上露出種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口中不耐煩道:“快去吧快去吧!長得挺利索的,怎麼幹活兒這麼不省心!”說完,便搖著頭往前院兒去了。
蘇妁長舒一口氣,也趕快過了垂花門。
今晚尚書府的中院兒也點了不少石燈和絹燈,但較之前院兒的燈火通明卻遠遠不如。加之匆忙穿行的下人也少,故而進入中院兒後,蘇妁頓覺心安了不少。之後到達西南角書房的這一路都順暢無阻,再也未遇到詢問她的管事。
不知為何,尚書府的書房門上還掛著條細銅鏈鎖,好在並未鎖上,不過只是個擺設罷了。蘇妁將門輕輕的推開,人麻溜的往裡面黑影裡一閃,緊接著響起一聲輕不可聞的關門聲。
***
尚書府前院兒正廳,此時鼓樂已歇,歌舞已休。張府的管家與下人悉數跪於地上,靜靜的等待處置,沒有人敢多說一句。
之前上菜時跌過一跤的那個丫鬟,這會兒就跪在首輔大人的腳邊,頭埋得尚不及那繡著金絲紋路的皂靴高。
謝正卿下頜微抬,稜角分明的臉上凜若冰霜。俊則俊矣,只是沒什麼煙火氣兒,似是隨意啟啟唇,便能撥出一團冰霧,將周身的空氣凍結。他就這般自上而下的睥睨著那丫鬟,如同對待雜草螻蟻一般。
那丫鬟雙手高舉過頭頂,捧著先前無端跑進自己衣兜裡的那塊御賜玉佩,雙手禁不住的劇烈顫抖,可偏偏她這會兒最怕的便是不慎將那寶貝摔了。
跪了許久,首輔大人都未開口說一個字兒。還是岑彥率先請示道:“大人,既然聖物已被這賤奴玷汙了,不如干脆將其雙手砍去,以儆效尤。”
這話一出,那丫鬟的頭不由自主的抖了兩下,心裡更是委屈至極!這能怪她嗎?小丑將玉佩變到她懷裡的,就算懲罰也該懲罰那人吧。
可是一個賤籍,上哪兒說理去?
“求……求大人……大人饒命……奴婢以……後再……再也不敢了……”她如今能做的也只是俯首認罪,拼命求饒。只是因著太害怕,那話音兒結巴的早已破了句,連她自己都聽不明白意思。
看著眼下這副慘景,謝正卿的嘴角卻莫名勾起絲若有若無的詭笑。
委屈?哼,是該讓這賤婢嚐嚐無處說理的滋味兒。
“罷了,”謝正卿向後挪移了半步,似是嫌棄那賤婢的眼淚滴髒他的靴子。
繼而負手斜了一眼張尚書,半冷不熱的笑道:“今日尚書大人喜添麟兒,自是不該見血光。”
“那就拖下去隨便打上二十板子,小懲大誡吧。”說罷,謝正卿一撩袍襟坐回了原位。
張尚書此時也恍過神兒來,後知後覺的帶著幾分賠罪之意:“首輔大人真是寬宏大量!”說著,端起斟滿瓊漿的八角銀盃,雙手向前敬讓過後,便仰頭爽快飲盡了。
隨後又一轉身衝著那丫鬟喝道:“還不快謝首輔大人開恩!”
“謝……謝大人開……”不待‘恩’字出口,那丫鬟已被兩個男人拖著胳膊拉出去了。
為緩和晚宴氣氛,張尚書又命歌舞繼續,大廳內很快便又恢復了鳳歌鸞舞的熱鬧景象。
張尚書深感今晚出了紕漏心中有愧,再次端起銀盃欲敬謝首輔,只是卻見首輔大人以手撐額,一副昏昏欲睡狀。
張茂立時收了口,不安的抬頭看了眼首輔身側的岑彥,臉上帶著請示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