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 摻了這藥, 恐怕大羅金仙來了,也救不了這孩子了。”

小護士手有些顫顫巍巍, 在她的理念裡, 醫生都是救死扶傷的存在,主動害人還是頭一回碰見。

主任眼裡同樣劃過了一抹悲憫的色彩。

但這抹神情稍縱即逝, 快得令人捕捉不到。

“他在我手底下治療有五年了, 受的罪比普通人一輩子都多,其實這麼太太平平地離開, 對他來說, 不妨也是一種解脫。”

但願他下輩子不要託生在這種家庭。

小護士恍恍惚惚明白了什麼, 她咬緊牙關, 把注射器內的藥物全部注入了點滴中。

黃褐色的藥物很快融開, 伴隨著時間,緩緩進入岑深的身體內。

主任偏過頭,不忍心看床上那瘦弱的小孩子。

“等會兒他醒了,就把張潔雅帶進來,讓他們母子做最後的道別吧。”

這是他能為這個孩子做的最後一點兒事。

說完, 他轉身離開了病房。

不多久, 岑深再度被下了病危通知,但這一回, 沒有把他送入搶救室, 而是把張潔雅叫到了病房內。

張潔雅恍惚地明白了什麼, 一時間淚如雨下, 她哭著哀求道,“心髒源馬上就來了,求求你們再穩定一下他的情況,他還是可以救活的。”

畢竟是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從襁褓內的嬰兒,照料到如今,感情早已融入骨血。

“求求你們了,在幫幫忙吧。”

小護士不忍直視,她拿了兩張紙巾,遞給張潔雅,“這孩子現在有些意識,你和他去說說話。”

張潔雅踉蹌地走到床邊,對上岑深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股難以言喻的悲痛感蔓延全身,她握住對方的手,“是媽媽對不起你,也不該把你生下來,讓你受到這麼多的痛苦。”

此時此刻,她把她的榮華富貴全部忘到了腦後。

眼裡只有岑深一個人。

岑深費勁地抬起小手,想要抓住張潔雅,可每個動作都需要花費太大的力氣,最後只能作罷。

“媽。”

他雖然常年生病,可不代表不諳世事。

媽媽和爸爸的相處模式,他早就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可是他不能多提傷媽媽的心,“媽,以後我不在了,要好好照顧好自己。”

說完這一句話,岑深有些氣喘。

張潔雅根本說不出話來,她目不轉睛地盯著對方,淚水溢滿了眼眶。

可不等她說些什麼,岑深就突然閉上了眼睛。

她怔了片刻,旋即跌跌撞撞地走出病房,“快救他,不管用什麼樣的代價都給我先救活他,快啊!”

小護士三步並作兩步進了病房,片刻後,她遺憾地開口道,“對不起,節哀順變。”

雖然這孩子沒有心髒源也遲早會死,可他們醫院還是剝奪了對方生存的權利。

張潔雅渾身癱軟,她不顧形象地跪坐在地,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像個十足的瘋子。

等到岑廣義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一幕。

他心中浮出一抹不好的預感,再扭頭看向病房時,病房內早已空無一人。

岑廣義的臉色立即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