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惜聽了李彪的話,更是心痛不已。

沒想到,他居然守在屋子的門口,準備就這樣守一宿,寸步不離。更沒想到,湯兆隆為了她,甚至連刺向自己身體的刀劍都能不管不顧。

心痛過後,她又陷入了深深的自責。她明知那群刺客的目標是湯兆隆,為什麼還要讓他現身呢?為什麼她總是這麼沒用,總是要被別人保護,還總是連累傷害別人……從小就是這樣,學習,戀愛,工作,她沒一樣做得好的,而這次,她居然還害得自己深愛的男人生命垂危。

湯兆隆就這麼靜靜地躺在床榻之上,烏黑的發散落在胸前,動也不動一下。

西惜陷入一陣恍惚,突然感覺面前的世界不大真實。好像那個高貴中帶著一絲痞氣的男人,會從床上倏地坐起來,看著她淚眼朦朧的樣子,哈哈大笑。一臉欠打地說,沒想到愛妃對為夫這般情深義重。說完後,嘴角還殘著一絲笑意,在右臉上旋出一個淺淺的梨渦。

然而什麼都沒有發生,他還是躺在那裡沉睡著,短茬茬的睫毛貼著下眼皮,呼吸輕得跟沒有似的。在她的印象裡,湯兆隆總是敞敞亮亮,俊逸瀟灑的,偶爾還會顯得有些粗魯暴躁。而這個,躺在床上,蒼白虛弱毫無生氣的男人,又是誰……

西惜就這麼一直守在湯兆隆床邊,也不吃,也不睡,她臉上毫無疲憊和饑餓的神色。西惜按時給他換藥,時不時趴在他耳邊說說話,像是自言自語,也像是說給他聽。

就這樣幹巴巴守了三天,她突然發現床上的人手指動了動。雖然只是一下,但還是被她的眼睛敏銳地捕捉到了。

西惜心髒開始劇烈地跳動起來,胸腔裡灌滿了激動和欣喜。她握住湯兆隆的手,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張微微凹陷的面頰。

她看到湯兆隆眉頭皺得更緊了,過了幾秒,眼皮緩緩地張開。他好像一時不能適應屋裡的光線,只張開了一下,便又閉了上去,過了一會兒又重新睜開了眼睛。

西惜把他修長的手指緊緊攥在自己手中,眼眶一陣陣發疼。

湯兆隆有些迷茫地環顧了一下四周,側頭看到了紅著眼圈的西惜。他沖西惜露出個憔悴的微笑,顫顫巍巍地抬起另一隻手摸了摸西惜的腦袋。西惜再也控制不住了,枕著湯兆隆的手臂嚎啕大哭起來。

湯兆隆輕笑了聲,想要坐起,卻力不從心。他說:“哭什麼呢,傻瓜。”

西惜止了哭聲,抬眼一抽一抽地看著他。她看到那個梨渦又印在了他的右臉上,心底突然間踏實了起來。

她甕聲甕氣地說:“你才傻呢!”

湯兆隆笑著不說話。

“你是世界第一大傻瓜!你不是說你去李彪那屋睡了,在門口守著幹嘛?”

“我怕你出事兒,這兒看著不甚太平,你一個女子自個兒待著,我……”

西惜癟了癟嘴,目光在湯兆隆被棉被裹著的身上巡視著:“疼嗎?”

“別說,還真挺疼!”湯兆隆故意誇張地說。

西惜有些想哭,又有些想笑,臉上的表情又糾結又滑稽:“你還在這兒貧,我都快被你嚇死了。”

“你怕什麼,怕你年紀輕輕就成了寡婦?唉,可惜你夫君我怕是看起來不大良善,閻王爺不願收我。”

“噗嗤。”西惜正哭著被他逗笑了,鼻子裡冒出一個鼻涕泡泡。

湯兆隆也笑了起來,可一不小心扯到了傷口,疼得“嘶”了一聲。

西惜趕緊按著他,有些緊張地說:“怎麼了?是不是很疼?”

湯兆隆點了點頭,看西惜一臉自責愧疚的樣子,委屈巴巴地說:“只有一個法子可以止痛。”

“什麼法子?”

“你親我一口,我就不疼了。”

西惜的臉登時紅得跟個柿子似的,瞪著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有些哀怨地望著湯兆隆。湯兆隆眨巴了下眼睛,隨即戲精附體喊道:“哎喲,好痛啊,痛得受不了了……”

西惜瞬間慌了神,她手足無措地坐在那裡,親也不是,不親也不是。終於,心一橫,俯下身對著湯兆隆的臉就是“吧唧”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