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崩了(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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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後,湯兆隆大病一場,在床上躺了三個月。他每晚都能夢到一個只有半邊臉的女子,悽厲地叫著“阿隆,我的阿隆。”。他從噩夢中驚醒,發現自己居然淚流滿面。
有一天,在他的夢中,那女子半邊臉上的血汙一點點散去,他看到了一張秀雅精緻的面龐。他還看到那個女子懷中抱著個嬰兒,在臂彎中搖晃著,滿臉幸福的神情:“阿隆要快快長大哦。”
他明白了,那個夢魘中的女人就是他的生母。
病好後,他再次來到了那廢棄的宮殿。但是這回,卻發現那女子已經不在這裡,牆邊潑著一大灘血跡。
他攔住一個掃地的老嬤:“婆婆,那個一直躺在這兒的女人上哪去啦?”
“回四皇子,她死啦。”
“死了?怎麼會死了?”
“嗨,這不上回讓您受了驚,皇上直接就命人把她處死啦,”那老嬤一臉得意地說道,“真是不自量力的賤貨,都被打入冷宮了還不認命……誒,四皇子……”
湯兆隆失魂落魄地走出冷宮,他想大哭一場,卻流不下一滴眼淚。
從那之後,他不再是個動不動就哭的瓷娃娃。他不愛讀書,最煩那些四書五經孔孟之道,他喜歡舞刀弄槍,經常跟隨開國名將張達南征北討。
湯遇甄曾說:“兆隆和朕不像,朕是個秀才,兆隆將來會成為一個將才。”
他知道湯兆隆和他疏遠,他知道湯兆隆可能對他沒多少父子之情,但他不知道的是,他隨意下令處死的嚇到四皇子的妃子正是湯兆隆的生母,雖然那個可憐的妃子早已被他從記憶中拋棄,他更不知道的是,正是因為此事,一顆仇恨的種子已經在湯兆隆的心中悄悄萌芽。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打斷了湯兆隆的思緒。
西惜扭著纖腰款款走來,直接坐到了湯兆隆的大腿上:“夫君,我們遊江南去可好……咦,你剛剛是哭了?”
“江南是遊不了了,打消這念頭吧。”湯兆隆往西惜的鼻子上颳了下。
“為啥?”
“父皇駕崩了,我們得服喪。”
“什什什……什麼?”
西惜嚇得從湯兆隆腿上跳了下來,她掐指一算,老皇帝一死,湯兆隆和湯兆文的皇位之爭就快該拉開序幕了,而她現在還沒能讓湯兆隆可以為她放棄一切,不再快些的話,可能真的會發展到無可挽回的一步。
“那我們要去京城嗎?”
“不用,父皇曾經下令,分封在外的藩王不得擅自回京。太……皇上他沒讓我們回京,我們就不能回。”
西惜在心裡想:死了爹還不讓回去,那肯定是怕藩王趁亂奪權唄。
她看著湯兆隆有些泛紅的眼眶,輕柔地說道:“阿隆很傷心吧,想哭就哭吧,這兒沒有別人哦!”
湯兆隆一聽“阿隆”而字,眼淚瞬間湧了上來。
西惜看著湯兆隆被淚水充盈的眸子,心中一疼,將湯兆隆的腦袋摟進了懷裡,輕輕拍打著他的後背:“阿隆別傷心別傷心。”
湯兆隆忍受不住了,淚水奪眶而出,沾濕了西惜的衣襟,他壓抑地在西惜懷中留著淚,肩膀不受控制地顫抖著。
他想在眼前浮現出母親的那張臉,卻發現那張臉上一片模糊。原來不管是曾經多麼深愛的人,也會隨著漫長的時間慢慢淡出記憶。
西惜看著一向吊兒郎當的夫君哭成這樣,心想他和父親感情真深。殊不知湯兆隆哭的不是他的父親,而是那個只在他記憶中出現過一面的,幾乎被所有人遺忘的母親。
很快,王府上上下下都裹上了一層白色。而湯兆隆不知為何,死都不穿白,說是不吉利。不僅如此,他彷彿在故意違反守孝期的規矩一樣,每晚在王府裡放一掛鞭炮,頓頓大魚大肉,還請那戲班子來唱戲,其實若不是有了西惜,他還想著應該在這樣的日子再娶幾房小妾。這景王府每天喜慶得不像辦喪事,倒像是過年。
阮詩萍什麼都不懂,自從李彪來了後她倒不怎麼纏西惜了,整天跟在李彪屁股後頭讓他給她放鞭炮玩。
西惜每天都一臉黑線,她搞不懂湯兆隆到底在想些什麼。為何當時哭得這麼傷心,而如今卻這麼胡來。她想可能湯兆隆是個先進的唯物主義者吧,認為人死了就是死了,搞那些封建禮數沒用。
湯兆隆每天都會去在佛祖面前跪一會兒,上上香。倒不是祈求保佑他們一家健健康康風調雨順啥的,而是希望佛祖不要留情,直接讓他爹墜入地獄或投胎到畜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