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阮詩萍搖了搖西惜的手臂,聲音軟軟糯糯的,“嫂子你不開心嗎?”

“啊,我沒有,”西惜趕緊擦掉眼角掉出的一滴眼淚,“就是有點想家了。”

阮詩萍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安慰,於是沉默了下來,輕輕地摟了摟西惜。

西惜有些感動地握了握她的手,在這異鄉,她的心頭一次感到了一絲溫暖。

“哎呀,嫂子你看,那邊有走索的!”阮詩萍激動地跳了下,抓住西惜往那邊扯。

西惜遁著她的目光看去,只見一名身姿輕盈的少年,站在一根懸得不高的繩索上,他伸開雙臂保持著平衡,身體隨著繩索上下晃動著。

他的表演並沒引起關注的目光,周圍稀稀落落走過幾個人,但卻不曾在他身邊停留半分。

阮詩萍話說完就竄了過去,站在繩索下面滿眼崇拜地抬頭看著那個少年。西惜也跑了過去,戳了戳阮詩萍的圓臉:“表妹喜歡看這走索?”

阮詩萍重重地點了兩下頭。

一旁過路的老大爺聽到她們倆的談話,停下來搭腔道:“嘿,可惜那小子是顆災星喲!”

老大爺神秘兮兮地沖她們指了指棕繩上的少年,說完便大笑起來,一張黝黑幹枯的臉上瞬間布滿了褶皺,像個核桃皮。

“此話怎講?”

“嗨,俺和那小子住一個衚衕,他爸叫李鐵柱,二十年前帶著他妻子逃荒來了這景平城,就此住下了。先是生了個女娃,過了幾年又生了一個男娃,取名叫李二虎,”老大爺指了指繩索上的少年,眼神中帶著一絲瘋癲,“就是那小子。”

“聽說他出生那天,他娘還沒把他生下來,就一口氣沒上來,死啦!眼看那娃娃就要悶死在孃胎裡了,那王鐵柱就拿了把菜刀把他女人的肚子剖開,把小孩兒取了出來。”

西惜感到一陣惡寒,不禁打了兩個寒顫。

“抱出來一看,是個男娃,本想著讓他婆娘開膛破肚也值了,可是沒想到啊沒想到,他老李家的厄運才剛剛開始!”老漢說著嘆了幾聲氣,臉上的表情彷彿很為李家的遭遇難過,然而眼神中卻閃著一種幸災樂禍的光。

“那小子從小都不安生,長得還沒半個人高呢就開始拿條破繩子練走索,俺們當時都笑他,他姐李大妞就笑他說‘小娃娃半夜還尿床呢,學走索?學個屁!’。這不就是個玩笑話嘛,結果那娃從此就記下了。用耗子藥把他親姐藥死了,扔到了井裡。”

“才幾歲的小娃娃就學會殺人了喲!”老漢的一張幹臉又皺了起來,“這娃殺了人也不說,他爹李鐵柱就納悶,閨女咋不見了,尋了幾天也不見蹤影。幾天後,從那井裡散發出惡臭,本以為裡面掉了只死貓死狐貍,結果撈出來一看,這不李家那大姑娘嘛?!整個人都泡發了!”

“臥槽?!這麼狠?看不出來呀!”西惜目瞪口呆地看了看空中的少年,見他容貌清秀,氣質溫潤,雖說臉色較常人略顯蒼白,但也絲毫看不出是能下此狠手之人。

“別打岔,”阮詩萍那手指捅了西惜一下,“繼續講啊大爺!”

西惜心道這丫頭怕不是聽故事聽high了。看不出她還挺重口味,這故事還能聽得津津有味。

“那李鐵柱見女兒慘死,那個痛心喲,但又不忍心殺了自己親兒子,揍了那孽子一頓藤條這事兒就翻篇了。”

“但李家的災禍還不止於此啊!兩年前,李鐵柱給那小子張羅了門親事,娶了錢家的姑娘錢小丫,可新媳婦卻在洞房花燭夜的第二天就暴斃了!聽說當時血從下身不停地流出,把一床被子都浸透了!”

“然後呀,街坊四鄰都傳言說……”老漢壓低了聲線,挑了挑眉毛,露出一個猥瑣的笑容。

“說什麼?”阮詩萍眨巴眨巴眼睛問道。

“說他,”老漢那食指朝那個少年的方向戳了戳,“說他那玩意兒上長了倒勾!”

“哈哈哈,還長倒勾?他們以為他是貓啊!”西惜沒忍住大笑了出來。待她收斂了笑聲,便沉下臉來對那老漢啐道,“呸,你少胡說八道,鬼才信你編的故事,這兒還有未成年少女呢,別講葷段子帶壞了我表妹!

說完就要拉著阮詩萍離開,可是拉了兩下沒有拉動。只見阮詩萍抬著頭張大了一對圓眼凝視著那個少年,眼中有種難以描述的光芒。

西惜拍了下阮詩萍的腦門:“走了!還戀戀不捨呢,不會你看人家長得帥就動心了吧?”

聽到這話,阮詩萍臉瞬間就漲紅了,回頭怒視西惜。西惜隨即大笑,扯著阮詩萍離開了。那老漢站在她們身後,無奈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