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隱藏在山林深處的村莊。村莊不大,若不是從上方湧出的滾滾濃煙,恐怕很難察覺村莊的具體位置。

已是子夜,月亮掛在天上,顏色蒼白,從瀰漫的濃煙裡透出一點點冰冷的光。

村子裡沒有一絲人聲,透不出一點生氣,火光搖曳著,木製的房梁在火焰中發出噼啪聲,夾在風聲裡,打破深夜的寂靜。

冬日裡的風,既冷又幹燥,助長了火勢的囂張。熊熊火焰很快吞噬道路兩旁的房屋,仿若猙獰的怪物在街道上漫延。

街道上無人救火,燃燒的房屋外沒有奔逃的村民,甚至連孩子驚恐的啼哭都沒有。

火勢漸大,映紅了一點夜色,灼燒的噼啪聲密集起來,在一陣令人牙酸的吱呀聲後,一座茅屋轟然倒塌。

這似乎是一個訊號,這些茅屋互相離的很近,由它開始,漸漸的第二個、第三個,房屋接連倒塌在火光裡。

倒塌的房梁、瓦礫下,露出了一節毫無血色的手臂,映著橘色的火光,僵直無力的伸著,已然沒有了生機。看那手掌的大小,該是個六七歲的孩子。

殘骸的旁邊,原本該是大門的位置,躺著一具男人的屍體。他的胸口有一道猙獰的傷口。乾淨利落,深可見骨。屍體附近,土牆與地面相交的地方,一抹深紅的狹長血跡濺落在哪。

那是極快的一刀,在刀刃與皮肉交錯的一剎,根本來不及反應。那人臨死前只能看到,鮮血從胸前潑灑而出濺落在地,留下月牙樣的血痕,接著便是自己轟然倒地的聲音,眼前的種種景象便都離他而去了。

傷口深可見骨,這人倒地後,仍有鮮血從傷口汩汩流出,在他身下積成一灘。血液還未凝固,仿若一面鏡子,映照著跳躍的火光和濃煙後隱隱約約的星子。

火光的映照下,整條街道都亮堂堂的,哪怕是在深夜裡,也能清楚的看清眼前的景象,街上倒伏著許多屍體,橫七豎八的,到處都潑灑著飛濺出的血跡,在火光的映照下,令人分外心驚。

看傷口的手法,這些傷口皆是一人所為。難道只一人便屠了整個村子,這是怎樣的怪物。

連孩子的哭聲都沒有,連孩子都不放過嗎?

這個村子屬於一個名叫苜的部落,這個部落依靠著茂密的森林生活,部落裡的人個個都是打獵的好手。但這一次,他們沒能用獵刀好好保護自己。

房屋漸漸焚燒殆盡,火勢開始減小。

風呼嘯著吹散濃煙,乾枯的樹枝搖曳著,發出沙沙的聲音。彷彿活物般圍著村莊的殘骸竊竊私語。幾處熒熒的火苗殘留在房屋的殘骸上。

所幸村子的四周又被砍伐出的空地,火勢沒有漫延到樹林中引起更大的災難。

一個原本熱鬧的村莊因為這場大火被夷為平地,順著街道往前望去,村子的中央有一個祭臺,祭臺上立著一個木製的十字架,木架上釘著一個女人,女人下方是堆積的木柴。

因為祭臺的附近有一片空地,村中的火勢未能向這邊蔓延。

那祭被房屋層層圍攏著,火燒塌了房屋才得以讓祭臺顯露出來。

女子是被釘在木架上的,兩隻生滿鏽的鐵釘,刺穿了她的雙手,穿過入血肉白骨釘將她在了木架上。血從傷口湧出,浸過生鏽的鐵釘,將木架染成醬紫色。

她穿著單薄的白色衣裳,衣角在冰冷的風中翻飛,彷彿要將她從架上吹落。

她相貌姣好,但表情猙獰,大睜著雙眼,盯著眼前的村莊,雙眼裡滿含著不甘和怨恨,但這些情緒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風吹來灰色的灰燼落在她乾涸的雙眼裡,她卻已經不能再眨一次眼睛。只餘下兩行血淚,猙獰的劃破蒼白的面頰。代替了語言,彷彿訴控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