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等候在餐廳門外的維克託終於看見門開,一招手叫同樣等著的女僕們進去收拾,卻見先出來的不是赫恩而是貝茜。

赫恩放慢了腳步走在她後頭,軍裝外套解了搭在手臂,走到門口,見維克託迎上來,便抬手給了他。

“殿下……”維克託正打算又開始喋喋不休彙報今晚同明天的安排,一抬眼睛卻是不由自主地噤了聲,面色有些古怪。

王子殿下此時的表情,饒是他跟在他身邊十多年了也沒有見過。

赫恩走出來望著貝茜那小小背影的一瞬間竟有些恍惚,似想起什麼,抬手用手背在唇上碰了一下。

大概是維克託眼花,他看見一貫冷靜又果決的王子殿下眼中飛快浮起的除了恍惚,竟還有些孩子樣的迷茫。

但下一秒,赫恩突然轉過臉來望他一眼,險些驚得他咬了舌頭。

“明天……”赫恩淡淡道,“明天晚上我出去一趟。”

維克託自然忙不疊點頭稱是,只顧看地板。

後來再偷著瞟那張俊美的臉,哪裡還找得見迷茫的蹤跡。

如今迷茫的只有抱著赫恩外套站在原地的小侍從罷了。

安娜貝爾過來,看他這副神情,沒有多話,徑直進了餐廳。

待看見貝茜位置上那份晚餐原封不動,她的表情就有些微妙,最終不過靜靜看著女僕將那些佳餚都收下去。

貝茜已是赫恩小書房的常客了。再過些時日,怕是他什麼東西放在哪個地方都能記得清清楚楚。平日裡赫恩看文書,她就在旁邊做自己的事情,安安靜靜,半點兒不擾人。

因而書房裡也有些她的東西,偶爾進來收拾的維克託見怪不怪。

今晚兩個人的話都有些少,貝茜找到一本民間故事,翻一翻,裡頭也講了吸血鬼,跟弗雷德編寫的那本書有些重合之處。

她坐在地上看,偶爾抬手翻書,頸項下的寶石墜子就一搖一晃。

安娜貝爾將她的服裝首飾搭配得很好,因赫恩吩咐,很少用金銀,今天給她戴的寶石也不過用絲繩穿起,格外簡單。

簡單是簡單,但寶石價值不菲,在有光的地方尤其閃耀。

赫恩隨手將看過的一份文書放在一旁,習慣性往貝茜那頭看了一眼,自然也看見那顆寶石。

寶石下團著兩團嬌嬌的白嫩,因著是方領的裙,不過掩了大半,即便那小人兒的生命停在了十八歲,該長好的地方卻是已經生長得很飽滿了,要吸血的時候抱著他,有時候也覺得胸前擠擠。

赫恩視線一掠而過,並未停留,轉回面前新一份寫得密密麻麻的紙頁上,提筆寫了幾個字。

窗外的夜幕倒是越發地清朗起來。傍晚時還能望得清楚的群星此刻稀稀疏疏,似悄悄隱了蹤跡,被夜風一吹,刷一下突然遼闊。

貝茜給安娜貝爾接回西塔時,聽得赫恩在身後問:“還想出去嗎?”

“我以為你很忙。”貝茜說。

說歸這麼說,那踩在白長絨地毯上的小腳還是轉了個方向,又走回王子身邊,聽得她問:“要去哪裡?”

果然是在城堡裡待得有些悶。

她本不是籠中鳥,不能總拘在一個地方。倘若不是她不太喜歡太陽,隨時都能帶著出去的。

“你今天說想看星星。”赫恩拈起她胸前那顆寶石看了看,笑道,“如果明天不下雪,我帶你到外面看星星,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