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路上的商務會議開了三個小時十分鐘,簡單整理成檔後傳送給相關負責人,林清開始錄入音訊,四點的時候網路訪談準時發來,加上音訊一共錄入五個小時十分鐘,晚上九點半林清才結束這兩份工作,將文件發出。

在椅背上虛脫的靠了十分鐘後,林清向視窗一瞥才發現外面下雨了,並且雨水敲打窗面的聲音越來越大,突然一陣寒意襲來讓她不自覺發了顫,這聲音真是像極了困在夜總會的那個晚上,她被從滿室煙草味的房間揪出,丟入另一個暗紅色的房間,若不是遇到暮珞檉,她的人生彷彿從那一晚開始就已經墜入地獄。

可無奈的是,暮珞檉給了她新生,她卻沒辦法只能選擇走回地獄。

……

那是盛夏啊!雨水濕透全身的感覺卻是徹骨的涼,她在雨中走了很久,從痛苦到絕望,最後是疲憊不堪,茫然無措間,冰冷的雨水終於將她澆了個清清醒醒,她什麼都沒有了,不論是愛她的父親,還是她愛的程津珩,或許是那曾經錦衣玉食的生活,相反的,她要靠瘦弱的肩膀撐起這個家,甚至去保護母親,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祈求別人的憐憫與幫助,她必須學會保護自己,所以最後她重新回到了那個地方,對著那個別人稱呼為“三哥”的人說:“我要見你們老闆!”

也就是從那一刻開始,她決定要賭一把,或者生或者死,她想要一個明確的答案,但絕不是如他們安排的一般茍活!

所以在那個夜總會的頂樓,那個幹淨的近乎一絲不茍的房間,她目光鎮定的盯著眼前那個快五十歲的男人,指甲狠狠扣進掌心,是難以忘記的錐心的疼。

“我要見我母親!”她平靜的將此前背熟的臺詞脫口而出。

那男人悠然坐到老闆椅上,彷彿天神一般從上而下俯瞰她,而她則像個落湯雞一般站在暗紅色的地毯上滴滴答答的朝下滴水。

“你右手邊的房間,那個瘋子太吵,我餵了兩片安眠藥。”

“我父親到底欠了你多少錢?”她冷靜的問。

“三千兩百萬。”那男人語態清淡的好像那只是一串毫無意義的數字。

她繼續道:“我家的房子跟車子大概可以抵三百萬。”

“房子確實可以抵兩百萬。”那男人輕輕一笑,有股中年男人特有的氣息,“不過車子被司機開著跑路了。”

“那就是三千萬,你給我時間,我會還。”

“你拿什麼還?”他沉著的語氣中帶著不可違逆的強勢,然後淡定的從盒子裡掏出一隻雪茄,不緊不慢的抽起來。

就是這個時候,她必須比他還要硬氣,於是她用力攥拳,拿出魚死網破的態度,“一直到死,活多久還多久,一直到還完為止。”

他忽的哂笑,“跑了以後再回來,我以為你能說出有用的話,我沒時間聽一個孩子胡言亂語,我給你指一條明路,用你的青春還錢,我有人脈你有美貌,相信用不了幾年,你就自由了。”

她毫無波瀾的看著他,語氣平靜的像一潭死水,“那如果我死了呢?”

他臉上的笑容漸收,“你想死,何必來見我。”

“如果我跟她一起呢?”

他定定的看著她沒說話!

她也看著他,終於拿回了屬於自己的主動權,“我活著,你收錢,我死了,你一分錢都收不到。”

“你威脅我?”

“在我還可以跟你商量的時候,請你尊重我的要求。”

他放下雪茄,雙手相握抵在桌面上,目光陰測測的打量她,“小姑娘,你膽子大得很。”

“一無所有的人無所畏懼不是嗎?”

他突然玩味的笑,“你比那個真正欠債的家夥更有擔當,既然你想試試,我可以奉陪,不過你得給我一個保障。”

“為我母親找一家療養院,她可以作為你的保障。”

“一個瘋了的女人如何為我提供保障。”

“就是因為這個女人,我才會回到這裡。”

“可以!”他爽快應允,“不過我要你所有證件作為抵押,並且保證在還清欠款之前不出a市,一旦出了a市,我視作你已經跑路,那我也不再負責這個瘋子。”

“我同意!”

……

就這樣,這個人人稱他“梁叔”的男人開始以每年四點九的利息坐收她的欠款,而她就像他豢養的倉鼠永遠在爬那個無止境的齒輪。十年後的今天他的生意越做越大,成功從地下轉到地上,而她卻得揹著這個沉重的包袱直到埋進黃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