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的脾氣是真算不得好, 以前最暴躁的那個時期, 一句稍不順心的話就能惹得她在畫裡翻江倒海,現下倒是好了不少了, 哪怕見著她也最多沉了沉臉色,性子卻是沉穩了下來。

“花月, 你關了我這麼多年也夠了吧?”春江冷聲道。

楚意飄到畫前, 抬著手摸了摸畫面兒上的江水,笑著彎了彎唇角,“我也是為了你好啊。”她現在還不能脫離畫身, 萬一放她出來了又發瘋一把火將春江花月圖給燒了可怎生是好?

“為我好?”春江怒瞪著眼, “我也為你好,你要不要也進來嘗嘗這滋味兒?”

楚意伸了個懶腰, 詫異地看向她,“那可不行,這都是為你量身定製的,我可沒那個命消受。”

春江被她那理直氣壯的話氣的不想說話, 楚意也就不管她轉頭將目光落在了梳妝臺前的蔣韓蓉身上。

蔣韓蓉趁著她們說話的功夫已經編好了頭發,取了個玉簪斜插著,又開開心心地從櫃子裡倒騰了一件淡粉色的披風套在外面, 對著鏡子左看看右看看。

“大晚上的太子妃興致不錯啊。”楚意懸立在空中, 繞著她轉了一圈兒, 笑道。

蔣韓蓉沖著她燦爛一笑,“你覺得我這身兒好看嗎?”

她一身淡粉,詢問的時候還抬著雙手叫她仔細瞧瞧, 楚意摸著下巴,“挺好的,太子妃你愣是將少女感十足的衣裙穿出了幾分……嗯,陰森森的感覺。”

蔣韓蓉愣了一下,旋即笑嘻嘻地拉過她的雙手,滿臉認真道:“是吧,是這個感覺吧?這個氣質是不是很配我?”

楚意聞言默了默,她從踏進東宮算起到現在差不多過了半個多時辰,方才躲在暗處也是有看見蔣韓蓉發神經的,面前這人精神不大正常是肯定的,但是……好好的蔣家大小姐也不至於受什麼刺激搞的精神失常吧?

想到這兒楚意扭頭懷疑地看向春江,難道是她把人搞成這樣好方便控制?

春江觸及到楚意的目光當即跳了起來,氣道:“你看著我幹什麼?這女人就是個神經病,跟我可沒什麼關系!”

楚意道:“你急什麼,我還什麼都沒說呢。”

春江冷哼,“我也不怕跟你說實話,這個蔣韓蓉不是原貨,十歲的時候叫個瘋子附了身,腦子不正常的很,和我一個銅板的關系都沒有!”

附身?楚意挑了挑眉,“不知道是何方神聖?”

春江嗤笑,“據我觀察應該是個不知道哪兒來的遊魂野鬼,一點兒法術都不會,整天就曉得瞎折騰。”

“遊魂野鬼?”春江的話完全出乎了楚意的意料,原主和蔣韓蓉沒有過直接接觸,對她的印象少的可憐,只曉得她很聽春江的話,和靖德帝存在不正當關系,聯合著春江搞的整個皇宮腥風血雨。

“對呀對呀,我是遊魂野鬼……”蔣韓蓉表情詭異,“奉閻王爺的命,特意來拖人一起下地獄的。”

她望向楚意和春江二人,“你們要不要猜猜看那個人是誰?”

春江自然是不曉得,楚意腦子裡靈光一閃,不大肯定地開口道:“皇帝?”

蔣韓蓉震驚地拍了拍手,“你比春江聰明多了,宋欽作畫的時候肯定只給你畫了腦子。”

春江拍了拍畫,“說話就說話能不能別帶我!”

還真是皇帝!楚意有些不大明白了,這是狗皇帝害死的誰回來報仇了?可究竟是誰呢?什麼仇什麼怨啊?

楚意腦子有些亂,回到北苑都沒能把這裡頭的彎彎繞繞理清楚,直到傅容拉著她坐在榻上與她說了些皇宮少有人知的辛密,她才慢慢理出了頭緒。

“你說什麼?褚貴妃原是先帝第十三女!”楚意是真的被傅容的話驚呆了,“親生的?”

傅容點頭,“親生的,褚貴妃原叫傅蘭,生母是當年名動一時的歌舞女,被先帝瞧上帶進了宮,生下褚貴妃後就去世了,褚貴妃由著宮人帶到了五歲,後來叫當初還是妃子的謝太後接了手,再後來現在這個登基,給她換了姓,從公主搖身一變成了宮廷後妃。”

“你們人類可真會玩兒。”楚意捂著頭,就是上頭的那群神仙也不敢這麼幹吶。

她長籲短嘆,傅容在一邊褪了外袍,她虛看著他,猛然想起東宮裡的蔣韓蓉,依稀記得鳳梧宮的宮人說過,褚貴妃性子乖張,時不時就喜歡發瘋,死的時候還莫名其妙捅了靖德帝一刀,這……她突然生出了一個不大好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