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晏嵐頂著風雪回了瑞王府, 正巧瑞王和其他幾個兄弟雪天煮茶順帶懷戀往昔, 剛剛送走了人就迎來了晏嵐。

“這是怎麼了?”瑞王大驚,連忙將跪在雪地裡的女兒拉到了六角亭, 又與她倒了一杯熱茶。

晏嵐坐在石凳上,眼淚不停地往下流, 任瑞王怎麼詢問她都一言不發。她和沈氏長的有三分相似, 尤其是那雙眼睛,含淚望著人的時候常常能叫瑞王恍惚。

瑞王瞧著可是心疼壞了,親自接過侍女遞來的帕子, 給她擦淚。轉頭看向她的貼身侍女, 厲聲道:“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侍女不敢有絲毫隱瞞,將今日之事一一說了明白, 瑞王怒不可竭,“簡直混賬!”

晏嵐又哭了起來,時不時哀哀悽悽地求他做主,瑞王哪裡能忍得?立即便喚了侍衛, 要他們去把晏覺等人全部押回來。

侍衛領命離開,瑞王一邊安慰著寶貝女兒,一邊蓄著怒火等晏覺和蘇烜過來, 他氣息沉沉, 心裡頭打定主意要叫那幾人好看。

侍衛匆匆忙忙趕往城北別院卻沒想到撲了個空, 蘇烜又不是個傻的,晏嵐一跑他就知道她這是往瑞王府去告狀了,他眼睛一眯, 心裡頭便有了盤算。

城北別院本就是定南國公府的私宅,蘇烜一喚便有人沖進來壓制住晏覺,他冷哼一聲,摟著六神無主的衛蘆悠馬不停蹄地回了國公府。

蘇烜一走,晏覺連忙去追,他心裡頭是又怒又急,馬鞭狠狠一抽就朝著定南國公府的方向奔去。

雪天路滑,馬兒跑的又太急,一個不小心便出事了,好心路人將他抬著送到了醫館救治正好和來尋人的侍衛錯開。

當晏覺出事的訊息傳到衛府這邊的時候,外頭風雪早已停了,幾位王妃聽聞此事只挑了挑眉便不做他想,相繼告辭各回各家,瑞王妃又與楚意晏呈說了一會子話,這才不慌不忙地回了瑞王府。

屋子裡暖烘烘的,將她一身寒氣散了個幹淨,裡間候著的婢女見著來人連忙抬手掀起了珠簾。

瑞王妃端著姿態走了進來,裡頭的氣氛有些沉重,晏嵐和瑞王站在一處,兩個人的臉色都難看到了極點,伺候的彎葉紅著眼睛跪在床前,捏著帕子給躺著的晏覺擦臉。

瑞王妃掃完了一圈,這才有心思打量起氣息奄奄的晏覺來。

他滿頭大汗,時不時痛苦地呻|吟兩聲,平日那張裝模作樣的臉有些猙獰,瞧著倒是比起以往要生動許多。

方才她進來的時候恰巧碰見了禦醫,便問了一嘴,那禦醫搖頭嘆氣只說了一聲“左腿廢了。”

這話說的很明白,晏覺他瘸了。

瑞王妃嘖嘖兩聲,這晏覺也真是倒黴到家了。

“你來幹什麼?”瑞王沒好氣地問道。

瑞王妃施施然坐下,不緊不慢地給自己倒了杯茶,“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你管得著?”沒錯,她就是來看戲的。

瑞王此時的心情異常糟糕,拂袖出了屋子,一巴掌拍在門上,叫下人備了馬車往定南國公府去。

繼先瑞王妃和六七八|九的風花雪月之後,京都百姓們最近又吃到了瑞王府的一個大瓜:弟弟的女人和姐姐的男人搞在了一起,瑞王府頭頂一片綠。

外頭鬧的風風雨雨,整個王府都籠罩在陰陰沉沉的氛圍裡,下人們小心行事生怕做錯什麼觸到主人家的黴頭。

衛蘆悠戰戰兢兢地跪在床榻前,抖著手給晏覺喂藥。

那日瑞王因為晏覺瘸腿的事找上國公府去要個說法,老國公爺當著所有人的面給了蘇烜一頓板子,蘇烜低聲下氣很是真誠愧疚地道了歉,絲毫不提晏覺摔斷腿的事,只說自己處事不周沒能及早知道衛蘆悠和晏覺的關系這才鬧出了笑話。

老國公混跡官場幾十年,心裡頭的彎彎繞繞比瑞王走過的路都多,三言兩語下來便將自家摘了個幹淨。

你兒子摔斷腿可和我孫子沒啥關系,純粹是他自己蠢在冰天雪地裡跑馬,可別想把這事兒往我們國公府頭上栽。

瑞王氣勢洶洶的去,又氣勢洶洶的回來,別說給他兒子出口氣了,他都差點兒被心裡頭的火給憋死。

國公府那邊送走了瑞王,轉頭就將蘇烜特意帶回來的衛蘆悠送到了瑞王府,美名其曰終止這個錯誤。

瑞王本想弄死衛蘆悠,接受自己瘸了這個事實的晏覺制止了他,還將人留在房裡貼身伺候。

晏覺往日那雙明亮的眸子裡蓄著暗沉沉的陰鬱,衛蘆悠不期然和他對視了一眼,渾身一顫,瓷勺裡的藥汁隨著她的動作灑落在了他的肩胄處,浸染了白色的褻衣。

她連忙放下藥碗,抖著手擦拭,晏覺突然掐住了她的脖子,他面上無甚表情,就像是暴風雨前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