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人們垂著頭,連忙答:“明白了。”

王管家眉頭依舊皺著,問:“人在哪兒呢?”

從驚嚇中醒過神的紅嫂還有些恍惚,聞言趕忙答:“在浴室洗澡呢,誰也不讓進,我們也沒辦法。”

管家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後面的傭人面面相覷,問:“管家怎麼不訓我們?”

紅嫂瞭然的說:“現在哪有空訓人,該是給先生彙報情況去了吧。”

沈信楨蜷縮在巨大的浴缸裡,手臂牢牢抱著膝蓋,把臉埋在雙臂之間。

溫熱的水流自上而下地沖刷她的身體。

她抬起頭,水順著她光潔的額頭滑到臉頰,最後彙聚在尖尖的下巴,一滴一滴墜落在浴缸裡。

她醒來,除了自己的名字,什麼都不記得,面對那些對她假笑的傭人們也沒有一絲絲熟悉的感覺,只覺得這個地方陌生的可怕。

當時那個女人的樣子……分明是在說:你怎麼可能醒得過來?

她睡了太久,身體虛弱的不像自己,四肢綿軟無力,意識昏沉沒有一點真實的感覺。

沈信楨緩緩站起身來,艱難的走到洗手臺前,抬手擦去鏡子上的白霧,與鏡子裡的自己對視。

齊腰的漆黑長卷發,打濕後黏在蒼白無血色的臉上,五官很精緻,只是眼眶和臉頰凹陷,顯得一雙眼睛大的空洞。

沈信楨對著鏡子歪了歪頭:“你是誰?”

從浴室出來後,傭人敲門送來一件連衣裙,沈信楨接過來,小聲說:“我好餓。”

傭人木然著臉說:“您是在房間裡用餐還是去餐廳?”

沈信楨聽不太明白,只是重複:“我好餓。”傭人怪異的看她一眼,關門離開。

沈信楨拿著衣服,恍然不知所以,只覺得這裡的人對她都很兇。

約莫過了二十分鐘,門又被敲響,一道恭敬的聲音傳過來:“沈小姐?方便開門嗎?”

沈信楨聽得懂是在叫她,光著腳晃晃悠悠的開了門。

王管家推著輪椅站在門前。

“我來接您去餐廳。”

她四肢還處於休眠狀態,綿軟軟沒有力氣,能站起來走路已經是她身體的極限,看到輪椅便順勢坐下。

王管家將沈信楨送至餐廳,傭人們陸續上菜,清淡的素食,還有一碗白粥。

剛剛傭人們將沈信楨的異樣告訴王管家,說是“看起來有點怪。”王管家還沒什麼頭緒,現在看著沈信楨的模樣,突然一個恐怖的想法越來越清晰。

沈信楨眼巴巴的看著桌上的食物,許是得不到幫助,她慢慢扁起嘴,大大的眼睛裡迅速的蓄滿淚水,小聲嗚咽起來。

王管家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實在不敢相信那個原本聰慧狡黠把先生折磨的遍體鱗傷的沈信楨——

傻了。

沈信楨哭泣不止,王管家只好叫來紅嫂給她喂飯,她抽搭著小口喝粥,終於不再哭鬧。

大廳裡的傭人們也俱是一副嚇到了的樣子,忍不住的竊竊私語。

饒是天塌下來也面不改色的王管家也接受不來,在大廳走來走去的想了半晌,心想還是先等醫生來檢查,再把報告具體情況吧!

沈信楨剛剛醒來,脾胃還處於虛弱狀態,即使是饑餓也吃不下去幾口,紅嫂怕她不舒服,餵了小半碗就強制的把碗放下,準備收拾碗筷的時候就被拽住衣角。

紅嫂轉頭,沈信楨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還沒來得及擦的嘴巴嚅囁幾下,小聲說:“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