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紅菱偎依在他胸前,星眸半眯,輕輕說道:“我哪裡是擔心自己?行宮那麼大,那麼多的妃嬪,誰會同一個寡婦過不去?我是怕說錯了什麼話,倒給你招來禍端!”

顧思杳心中微有所動,輕輕撫摩過她光潔的背脊,說道:“我的事,你便更不用掛心了。她們既不會為難你,便更想不起來我了。”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顧思杳醉意上湧,姜紅菱也微有幾分睏意,二人相擁入眠。

翌日天色未亮,如素便進來請二人起身。

二人起來收拾妥當,門外便報稱車馬齊備。

兩人相攜來到大門前,卻見毓王早已在門上等候。

顧思杳上前,同毓王招呼了一番。

姜紅菱跟在他身後,只向毓王欠身行禮,口裡說道:“妾身見過毓王殿下。”便即雙目下垂,再不看他。

毓王嘴裡同顧思杳說著話,目光便越過了他的肩膀落在那婦人身上。

見她今日依舊是一身素淡裝扮,一襲雨過天青色繡竹葉紋對襟褙子,上面是一件月白色短衫,合體的剪裁勾勒出玲瓏豐豔的曲線,腰上繫著一條水青色羅裙。她頭上梳著一個高髻,發髻上只斜插著一支鏤雕雲紋白玉釵,耳下掛著一對明璫。這一襲裝扮,洽合名門孀婦,找不出一絲的錯處兒。不算出挑,但穿在她身上卻不知為何,總有一種光華照人之感。

她雙手握著帕子安放於身前,安靜無言,垂著頭,一眼也不曾看向自己這邊。

這讓毓王有些不甘,自己也是堂堂王爺之尊,論及姿容,也算出眾的了,在她跟前竟似是一分地位也無。

毓王心裡有些說不出的滋味,但聽到顧思杳請他出門,他方才急忙將目光收回。

走到門外,姜紅菱自行坐了她那乘馬車,顧思杳依舊是騎馬。毓王昨日是騎馬來的,今日自然也還是騎馬。

待車隊前行,走在市井街道之間,毓王同顧思杳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話,心思卻落在了那馬車之中。

他垂眸瞥去,卻見馬車簾子遮掩的嚴嚴實實,全然看不到內裡情形。

毓王忽然自哂一笑,他昨日來侯府寄宿,心底裡其實藏著想要見她的私心。然而今日見到了,卻又如何呢?這婦人,壓根就沒將他放在眼中。他生存於前朝後宮的傾軋之間,自謂素來運籌帷幄,卻在這個寡婦身上每每失了分寸。

日頭逐漸升起,和煦的日光自頭頂灑下,毓王心裡忽然一片光亮。

待他大業得成,做了這天下最尊貴的男人,配她該當是配的過了。

一路無話,車行至行宮。

外臣與女眷入宮,自是分道而行。

姜紅菱下得車來,聽聞要同顧思杳分開,心中頗有幾分惴惴不安,只是人在外頭,嘴上也說不出什麼來。

顧思杳見她望著自己,也知道她心中不安,但礙著人前,不好多說什麼,只是說道:“嫂子且隨內侍去罷,那廂自有人接引。待事情完畢,我就在宮門這裡等嫂子一道回家。”

姜紅菱明白也只能如此,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

正要離去,忽聽毓王說道:“顧夫人如若遭遇什麼麻煩事,不防打發人來尋本王,本王可稍盡綿薄之力。”

姜紅菱微微有些訝然,但想到他或許是看在顧思杳的面子上,也就瞭然。當下,她向他回之一笑,也就隨了內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