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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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紅菱嘆了口氣,輕輕說道:“然而這牢坑,是你自己跳進來的。”
那程母在旁,見她女兒將話和盤托出,連忙說道:“那藥是問番邦來的遊方胡僧討的,他說這藥對身子全無損傷。我這才敢買來給我女兒。也花了我五十兩銀子呢!想必我們都是被那胡僧騙了,是那胡僧害死了親家老爺。你們快去將那胡僧抓了,同我女兒沒甚幹系!”
顧思杳沒有言語,半晌起身說道:“不論藥從何處而來,程姨娘為一己之私,與老爺服用春藥,謀害了老爺性命,卻是不爭事實。我本該按照家法懲處你,然而偏又扯上你家父母。此事既是裡應外合,不能等閑處置。明日天亮,便將你們送交官府法辦。”言罷,更不多言,只吩咐家人將這一對母女一起拿下。
程水純本當顧思杳為家族顏面起見,這事必定私下了了,卻不想他竟要將他們全家一道送交官府。
她頓時慌了,當堂叫喊道:“顧思杳,你竟要趕盡殺絕!你自家男盜女娼,你……”話未說完,便被人拿塊布塞了嘴,就同著程母一道押了下去。
待此間事畢,竟已過了三更時分,顧思杳謝過那仵作,又煩勞他明日當堂作證,打發了他,便又急忙命府中家人置辦棺材,另造牌位。靈堂,也須得重新佈置。
顧家一夕間連死了兩個主子,當真是前所未有,足足將上下所有人等鬧得人仰馬翻。
時下正是半夜,街上店鋪還不曾開門,但做這等生意的從無歇宿一說。家人分各路急趕著辦去,倒也將棺材老衣置辦妥當了。趕著天亮之前,重起了靈堂,將顧武德的棺材同程氏的安放在一處,牌位也並列於供桌之上。
顧思杳立在桌前,看著那牌位上並列的名字,面沉如水,一言不發。
姜紅菱走了過來,挽住了他的胳臂,輕輕說道:“程家沒人能做主了,你願怎樣辦就怎樣辦。不將二老爺同程氏合葬,也沒人能說什麼。”
顧思杳卻搖了搖頭,淡淡說道:“他根本配不上我娘,這對男女,才是天造一雙。”
姜紅菱無言以對,他同他的父親不和,她隱約知道一些。但他心中對顧武德到底如何作想,她卻不得而知,顧思杳也從未告訴過她。
她微微仰頭,看著顧思杳,清雋冷峻的側臉上,沒有一絲一毫與傷心相關聯的神情。
他生父暴亡,他卻全然不難過。姜紅菱只覺得心中,微微有一絲異樣。
顧思杳默然無言,半晌方才向她低聲說道:“鬧了一夜,天將亮了。你回去歇著罷,明日起不來也罷,這裡有我在。”
姜紅菱本想問些什麼,心中卻是一團亂麻,全無頭緒。她停了停,只說了一句:“你也保重身子,別太過勞累。”
顧思杳拍了拍她的手,向她一笑。
姜紅菱卻覺他眸色深深,彷彿藏著無窮的算計,低下了頭,轉身離去。
回至住處,重新在床上躺下,身子雖是倦到了極處,心裡卻是亂哄哄的。
不知為何,她只覺得似乎越發看不明白顧思杳了。這個男人,彷彿遍身是迷,像是一口深不見底的陷阱,走到他近前,就會被吸入其中,再也不能脫身。
就說今日之事,他彷彿一早就知道顧武德因何而死,仵作言說死因之時,他全無半分驚訝神色。那藥瓶又甚是小巧,既然是見不得光的東西,必定被程水純藏的機密,又怎會這般容易就翻了出來?又一則,家中瓶瓶罐罐甚多,旁的不尋,怎麼就單單翻了這個出來?
姜紅菱想到此處,竟有些不敢再往下想。
他從來什麼也不告訴她,不經意間,偌大一個顧家,彷彿竟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上頭那些人,不是瘋了就是死了,再不然便是被圈禁了起來。餘下那幾個小的,說話全無分量的。重生至今,他們之間的阻隔,就這樣無形之中一個接一個的不見了。
齊王府的事,也不知他是怎麼了結的。他只說無需她擔心,但齊王府竟當真沒來尋他們的麻煩,甚而還賠了些禮物過來,說那日冒犯,與她賠禮。鬧事的姬妾,已然處置了雲雲。
這些事情,若是全在他掌握之中,那這個男人的城府之深,遠超她對他的所知。
姜紅菱心中五味雜陳,在床上輾轉反側,直至雞叫時分,方才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