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文成則是一頭霧水,他是被顧思杳叫來此處的,尚且不知出了何事。眼見老母出去,方才拉住顧武德問道:“二弟,思杳今日這是鬧得哪一齣?這早晚時候,忽然大張旗鼓的把你我都喊來,還驚動了老太太?”

顧武德心中自是有數的,然而這事他道:“我也不大明白,這是思杳自作主張。”說著,竟邁步向外走去。

顧文成見狀如此,無可奈何,只得跟了出去。

眾人來至堂上,外頭的天色是越發昏沉,那雨勢卻無絲毫減緩。

堂上四角,已被家中僕婢點上了燈燭,照的亮如白晝。

顧王氏在上首坐下,顧文成與顧武德也先後兩旁落座。

顧王氏便向顧思杳道:“你且說罷!”

顧思杳立在堂中,長身玉立,面色微沉,向著三位長輩躬身一揖,將適才向顧王氏所言之事又講了一遍。

顧文成乍聞自己長子竟是被人毒害枉死,又驚又怒,面色巨變,自椅上暴跳起來,向顧思杳怒喝道:“你且將話說清楚,到底是什麼人這般大膽,竟敢毒害侯府世子?!”

顧王氏那老朽的嗓音亦從上頭沉沉而至:“思杳,你且想明白,這話一出口,可就覆水難收了。侯府不是小門小戶,若是此事不盡不實,傳揚開來,壞的可是咱們侯府的門面。”

顧思杳頷首道:“孫兒自知輕重。”

顧王氏只覺太陽xue上一陣跳痛,說道:“你且說說看,那購買秘藥毒害念初的,到底是何人?”

顧思杳望著上首,薄唇微啟:“是三弟顧忘苦。”

這一言落地,堂中一時卻無人接話,四下一片死寂。

外頭天上卻忽然打了個閃,院中景物白了一瞬又暗了下來,緊接著便是一道驚雷自頭頂砸向,倒將堂上眾人驚了一跳。

顧文成一躍而起,大步走到顧思杳身前,神色冷厲,緊盯著自己這侄子,厲聲道:“侄兒,你說這個話,可要有個真憑實據!不然,你蓄意誣陷手足,我可要按族規處置。”

顧思杳尚未答話,一旁顧武德便先行開口道:“哥哥莫急,思杳從來不會說無憑無據的話,且聽他把話說完。”

顧思杳看著顧文成,原本上好的皮相已出現了衰老的跡象,兩鬢已有些許花白,不再澄澈的雙眼之中微帶著幾縷血絲,正滿眼憤恨的瞪視著自己。

果然,如他所料。

這老東西,是知道些內情的。一個沒了,自然要竭力保住另一個。不然,侯爵之位旁落不說,這長房豈不斷了香火?

真真不愧是能將紅菱投井換牌坊的人,能夠陰毒冷血如斯!

顧家這些老東西,沒有一個是好人!

顧思杳兩臂垂於身側,雙手緊握又旋即舒展開來,向著顧文成不卑不亢道:“大老爺且聽我把話說完,若無實在的憑證,侄兒也委實不敢信口開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