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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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日匆匆, 轉瞬已是五月。
進了五月,天氣一日熱過一日, 兩府上下人丁都已換了輕薄衣裳。
姜紅菱染上的那場風寒也早已痊癒, 只是心事悵然,懶怠出來走動, 每日只早晚在顧王氏跟前點個卯,便只在洞幽居中閉門不出, 府中的人事往來並財務事宜, 也都在洞幽居中處置。
眼看端午就在跟前,府中上下老小各自雀躍不已。侯府歷來的習俗, 端午那日必要去城郊看龍舟賽事, 乃是一年一度難得的盛事。這些內宅女眷們, 平日裡輕易出不得門, 故而這端午節竟比過年還要更值得期待幾分。
那些丫鬟們,跟在主子身邊服侍的,自不必說。以下的小丫頭, 便想盡了法子,鑽營奉承,每日跟在這些大丫鬟身邊,滿口姐姐的叫著, 只求她們能在主子跟前幫襯一句, 到了端午那日也好帶她們一道出去。
如素與如錦是姜紅菱的陪嫁近侍,每日裡被這些人纏的幾乎脫不開身。她們熟知姜紅菱的脾氣,最是厭惡底下人背地裡裙帶勾結, 故而也不敢收這些人的禮。
這日午後,姜紅菱吃了午飯正在窗下榻上躺著小憩。
如素忽然報了一聲:“二姑娘來了。”
話音才落,便見顧婉自外頭快步進來。
顧婉今日穿著一件白蝶穿花的粉色褙子,正是青春大好的年紀,這衣裳更把人襯的粉嫩玉潤。
她走上前來,笑盈盈道:“吃了飯,又不想睡,來瞧瞧嫂子。天長了,白日睡多了,怕夜裡睡不著呢。”說著,看姜紅菱在榻上躺著,又說道:“嫂子又在這裡睡了,也不怕再叫風吹著了。我聽如素說,嫂子前頭這場病就是在窗下睡覺,被風吹出來的。如今好容易好了,還不當心些。”
姜紅菱見她進來,便坐了起來,微笑道:“怎麼這會子過來了。”也不讓丫頭放座,就拉著顧婉在榻邊坐了。
打從李姨娘身死,菡萏居裡那一支的氣焰被盡數打壓下去,顧嫿沒了出謀劃策、撐腰出氣的人,是再也不敢在她這嫡姐面前放肆了。顧婉日子過得順遂,侯府二小姐的名頭如今實至名歸,她心情愉快,性子也就漸漸恢複成青春少女原本的爛漫之態來。
顧婉在一邊坐了,向姜紅菱笑道:“後個兒就是端午,我想著那日穿什麼衣裳好,想來想去也總沒個主意,所以來問問嫂子。”
姜紅菱微微疑惑,笑道:“你自有節日的衣裳,隨意穿穿不就是了?難道,那日要見什麼人不成?”
顧婉臉色微紅,小聲說道:“那日宋家也去的。”
姜紅菱聽了這話,頓時會意,笑著點頭道:“那是要當心些。”
顧婉同宋明軒情深意篤,所謂女為悅己者容,心上人面前那儀容打扮是最為要緊的。若是放在以往,顧婉這患得患失之情,姜紅菱必定不解。然而到了如今,她心中已然領教過那情愛滋味,也就感同身受。以往每次見顧思杳之前,她也必定會好生打扮一番的。
想至此處,她臉上不禁一陣黯然失色。自從知道了顧思杳在外頭的混賬事,她心中又恨又氣,還生了一場的病。病中,她便打定了主意,哪怕這一世當真要孑然一身,也決然不能胡亂辜負自己。但過了這幾日,於顧思杳的不捨之情,又漸漸漫卷心頭。眼看著顧婉為著在心上人面前的衣裝打扮心煩,她不覺想及己身,那惆悵惘然之態便現在了臉上。
顧婉興致勃勃的說了幾句,不見姜紅菱回應,察言觀色,見姜紅菱臉上神情冷淡,便誤以為自己說錯了話。忖道這嫂子是要戴終身的孝的,即便年節亦不能穿什麼豔色的衣裳,自己在她面前這樣談論衣裙妝扮,戳了她心中痛楚,便趕忙說道:“我一時失言,嫂子別往心裡去。我自己再回去想想罷。”
姜紅菱這方回過神來,知道她是會錯了意,便笑道:“不妨事,我適才在想別的。別的我不好說的,只是你哥哥才過世不久,雖說是過節,但也不要太出了格,免得叫人笑話咱們這樣的人家竟連禮數都不知道了。”
顧婉滿口答應下來,又說道:“那日,聽聞姑媽一家子也要跟了一道去呢。昨兒我在老太太房裡說話,姑媽帶著我那個表妹也來了。就說她還特特來看嫂子,卻連門都沒讓進呢。老太太便說了一句,她是小輩,你不去也罷了。我心裡倒覺得好笑,這算什麼大不了的事,也特特的拿出來講!”
姜紅菱挑了挑眉,她病了這幾日,每日來探望的人都極多,她是大多都沒見的,是記不得這姑太太到底有沒有來。她頓了頓,便喚瞭如素進來,問答:“這幾日裡,姑太太可有來探望?又或是打發什麼人來過?”
如素回道:“並沒有見姑太太過來,也不曾見她打發來的人。”
顧婉頓時明白過來,便嘆氣說道:“我這姑媽也是鬧笑話,已是出嫁的女兒,大老遠的投奔回孃家,不說安分度日,反倒一日日的生出這些事端。偏生又是個長輩,叫人怎麼去說她!”
姜紅菱便說道:“老太太言說過了端午,就送他們到西山別苑去住,以後也就清靜了。”
顧婉說道:“說起這個,姑媽背地裡好不埋怨嫂子,逢人就說是嫂子容不下他們,挑唆老太太攆他們走。連太太那邊,也被她念得耳朵長繭呢。”
“那天吃了午飯,我去陪太太穿珠花,姑媽忽然過來。吃了一盞茶,就說起來,什麼太太是嫂子的婆婆,哪裡有兒媳婦倒爬到婆婆頭上去的。管家本該是太太的事,怎麼就落在兒媳手裡。嫂子知道,我們太太耳根子素來就軟。我怕她受了姑媽的挑唆,便頂了她幾句,她倒不言語了。”
姜紅菱靜默不語,她還不知道,自己病了這幾日,這顧琳竟搬弄了這許多是非。
雖則顧王氏聽了自己的言語,放話要顧琳一家搬出府去另外居住,但也並非就此斷絕了往來。長此以往,難保顧王氏不念著骨肉親情,就聽了她的離間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