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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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思杳沉吟不語, 卻不是他不信賴紅菱,此事尚且沒有個眉目, 從龍之功看著炙手可熱, 然而卻也兇險無比。雖說前世毓王兵犯京城,得以登基大統, 誰知今生有沒有什麼變故?即便毓王仍如前世一般得了皇位,但他今生籌謀與前世已大有不同, 這其中的艱險不言而喻, 他不想因這些尚且沒有影子的事,讓她日夜憂心。
姜紅菱見他不言語, 心中便有幾分不悅, 俏臉微沉, 嗔道:“你要討嫂子做娘子, 卻連個謀劃都沒有麼?難道你哄我的,空手畫大餅不成?”
她本是埋怨之意,但這口嗓音又圓又脆又甜又媚, 聽在顧思杳耳裡卻如撒嬌一般。心上人在懷中嬌聲軟語,直撩的他心酥難捱。這會子姜紅菱哪怕是跟他要天上的星月,他也要設法去弄了。
顧思杳微一遲疑,便道:“不是我哄你, 只是現下事情尚且沒有個大概, 何必讓你擔憂?再則說來,那些外頭的事情,有我就是了, 你安寧度日,豈不更好?”
姜紅菱媚眼一挑,冷冷的掃了他兩眼,藕臂輕甩,將身子自他懷裡掙脫出來。
這八字尚且沒有一撇,他就把她當成自家女人來管束了?
她站定了身子,理了理身上衣裙,淡淡說道:“二爺既這等小看人,咱們也不必說了。二爺當真有本事,就把我從這兒弄出去,再讓媒人上姜家提親。只是到了那時候,我還未必答應呢!”說著,蓮步輕移,竟要出門而去。
顧思杳聽她這話裡意思不對,且竟要拂袖而去,連忙上前扯住了她,沉聲問道:“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幾曾小看過你?”
姜紅菱冷聲道:“分明兩個人的事情,你一定要一力擔著。這意思不就是嫌棄我無用,出不得什麼力,小瞧於我麼?何況,你說不叫我擔心,我連你要做什麼都不知道,天天窩在屋裡胡猜亂想,不是更要擔心?”
顧思杳啞然,他卻忘了,姜紅菱既然稟性冷烈剛強又極有主見,便必定不是什麼溫柔如水,婉轉依人的女子。他既是因著她的性子而迷戀上的她,也該想到兩人相處必會如此。
顧思杳並非是會向著女人低頭服軟的男子,但偏偏就在姜紅菱面前,他硬氣不起來。
他頓了頓,溫然一笑,握住了她的手,說道:“你說的對,是我的不是。”言罷,便將之前如何同毓王搭上了線,日後又是如何打算的向她和盤托出。
都是重生而來的人,上一世的局勢姜紅菱心中也明白,無需他多講。
姜紅菱聽了他的籌謀,倒和自己不謀而合,也頷首道:“我卻也是這般想的,不然即便是能過上幾年的安穩日子,待日後一朝換天,大廈傾頹,又有什麼意思?”說著,又瞥了他一眼,輕聲嗔道:“你也是的,說明白就好了,偏偏要慪我!”
看著眼前這嬌媚女子撒嬌發拗的樣子,顧思杳心中一時忘情,重將她攬在懷中,附耳低語:“紅菱果然好手段,這馴夫的本事,當真可為世間女子楷模。”
姜紅菱耳畔一陣酥麻,身子忍不住輕顫了一下,聽了他沒羞臊的言語,啐了一口:“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怎麼我就馴夫了?”
顧思杳在她那玉潤小巧的耳垂上輕啄了一下,低聲道:“還不肯認?你跑不掉了。”
兩人輕聲蜜語了一陣,到底怕待得久了夜長夢多,姜紅菱便自他懷中掙脫出來,說道:“我同你說幾件正經事。”言罷,便將這些日子以來如何操控著蘇氏自李姨娘手中奪權,如何攛掇著顧王氏在府中設立女學一事講了。
她說道:“我心裡計較著,不如就這樣讓大太太管著。面上雖說是她掌家,底下其實是我主事,這般名正言順些,即便有些什麼事也有好墊著些。再一則,那個女學,雖說招來的都是各家的女孩兒們,但這些女眷都是各大家族的小姐,鎮日在深宅大院裡,保不齊就聽見些什麼。”
顧思杳頷首贊嘆道:“你這主意真是極好,也真就是女子的主意。這若換做是我,便想不到這些。”
姜紅菱不理他這些奉承言語,繼續說道:“待我聽到些什麼,便會使人告訴你。你是男人,外頭的事情辦起來更便宜些。只是一點,招兒年紀太小,且是這邊的人,兩府裡不住跑動,太過招眼。需得另行選個穩妥的人,來回送信才好。”
顧思杳心中微一躊躇,便點頭道:“我自有計較,你放心就是。”
姜紅菱又道:“再一則,看了今日堂上的情形,待女學開起來,來的多半都是顧氏宗族裡的姑娘。這不好,我想著還是能來些江州城裡權貴人家的孩子,方才能打聽到些訊息。我是個婦人,不便出門。就是出去了,難道逢人便傳揚不成?你鎮日在外頭見人,看怎樣能把這顧氏女學的名聲,宣揚出去便是好了。”
顧思杳一一記下,又莞爾道:“紅菱真不愧是我的賢內助。”
姜紅菱臉上微紅,又啐了他一口,斥道:“說著說著,就沒正形了,定要在口頭上佔我的便宜才好。以往看你,還覺得是個正人君子,原來也這樣涎皮涎臉的!”
顧思杳薄唇輕勾,面色淡淡,說道:“當正人君子又要不到你,不如不當也罷。”
姜紅菱被他這話弄得不知說什麼為好,索性不去理會,轉而問道:“二太太當真是染了惡疾麼?”
顧思杳並不肯瞞她,將先前之事講了一遍。
姜紅菱淺淺一笑,說道:“我說呢,前世記得並沒這檔子事,原是這樣。”說著,不覺睨了顧思杳一眼,輕嘲道:“你還真招人家惦記,又是表妹送上門,又是人家要給你說親呢。”
兩人說了一些話,姜紅菱眼看時候竟已過了大半個時辰,便要回去。
顧思杳心中不捨,卻也知道顧忌,只能放她離開。
姜紅菱臨出門之際,忽然想起一事,回首問道:“我還沒問你,你既說我進顧家之前就喜歡上我了,你又是在哪裡見得我?”
顧思杳淺笑,似是憶起了往事,眸色幽深,說道:“一年前冬季,江州落了一場雪。西林寺外的梅林之中,你隔著梅花向我拈花輕笑。自那時起,我心裡就有你了。”
江州雪少,一年前落雪一事,姜紅菱倒還記得。只是她但凡出門,便有許多男子盯著她瞧。何況又過了一世,她哪裡還記得,當年西林寺的梅花林裡,她是不是遇見了誰。
當下,她只回眸一笑,便出門而去,遺下滿室幽香。
出了怡然居,卻見如素正和鋤藥大眼瞪小眼的在門外站著。